放下利剑。
江牧云连睡了三天,睡得没心没肺,整个人养得容光焕发,梁道全一看她这样子,就气得拍了她两巴掌。
“你倒是心大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窝在这睡大头觉?”说着又是一巴掌糊过去,“不怕一觉醒来脑袋没了?”
江牧云摸摸脖子,傻兮兮一笑,“这不还连着呢么。”
梁道全心里头明白江牧云是怎么回事,但又不能像谢家小子似的全都顺着她,还是得戳戳她的痛脚,让她警醒警醒。
江牧云“以下犯上”揪了把老头儿的胡子,“瞧瞧,都快擀毡了,怎么闹的?听说李红绫和你一道的,她跑哪儿去了?还有……薛大哥,他还好吗?”
说到薛十安,江牧云又不是滋味了,那封不晓得写了什么的信还在她身上皱巴巴地揣着,一直在看与不看之间徘徊,犹豫得连信封皮都快搓烂了,也没把信从里面取出来。
梁道全拍掉她的爪子,一吹胡子道:“红绫丫头惦记她师兄,半道折回广陵阁了。至于那位薛大人么,原本是要同我回顺德府,可还没到城门口就接到一封急信,便快马回昊城去了。”
“薛大人能安心离去,说明昊城之变如他所料,”梁道全舒了口气,正色道,“黄泫不再是个威胁了。”
江牧云眉尖轻轻一动,望了眼门外空荡荡的街头,话音一转道:“我去牡丹楼……谢柏尧还睡着,别喊他,我去去就回。”
她话音落下,人已经跑了出去,门口两个东皇卫二话不说追了上去,如影随形地默然跟在她身后。
梁道全叹了口气,再一转身,却看见站在屋檐阴影下的谢柏尧。
谢柏尧向着梁道全拱手揖礼,站直后便从晨曦铺不进的阴影里走出来,梁道全望着他,面上神色难辨,“你就是谢柏尧?”
谢柏尧点头,再行一礼,“正是晚辈。”
梁道全轻轻哼了一声,“小子,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谢柏尧:“薛十安不是逞一时意气的人,他在去盐县前应该铺好了一条路。但这法子……不可说不冒险。”
梁道全微一眯眼,“他若成了,功名利禄全能收入囊中,若不成,便是豁出一条命去换那丫头一辈子的不安心,怎么算,都不亏。”
谢柏尧不置可否,抬眼看看被日头映亮的碧空,似乎也并不担心江牧云一拍脑门跑去牡丹楼的安危。
江牧云去牡丹楼的路上还是心慌,然而等她见到叶穗的时候,那颗噗通乱跳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叶穗看着她快上扬到耳朵根的嘴角,就知道江掌门是又冒傻气了,并且冒的心安理得。
最难得的事,是求仁得仁。
江牧云不知道她能求到什么,但因为一些臆想的恐惧而裹足不前,那恐惧便会恒久地横亘在前方,不会无端端消失。
一个选择,两种结局,她还是想试一试。
从叶穗手里拿到的东皇令经由守在棺材铺的东皇卫连夜送去了广陵阁,后事如何,谁都无法揣测。
当夜,江牧云和谢柏尧、梁道全围在厨房里分吃一只烤鸡。
两只炭盆把逼仄的厨房哄得十分温暖,江牧云小口喝着从叶穗屋里顺来的烧刀子,一口酒下肚,火辣辣感觉像是从她嗓子里像顺进去一块火炭,烧得她拧起眉来直砸吧嘴。
“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样傻的冒泡的。”梁道全瞥她一眼,“就这么把东皇令拱手让出去了,你手里现在连半块筹码都没了,打算拿什么保命?”
江牧云活像牙牙似的眯起一双眼,伏在桌上道:“薛大哥没来顺德府,为什么?因为他赌赢了啊。他既然赢了,他会让我死吗?我感觉应该不会。但人心难测啊,要不师伯你给我画个骨得了,我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梁道全呸她一声,“画骨顶个球用!换一张脸能改变啥?就能让别人认不出你?我告诉你,该能找着你的人,还能找得着。说穿了,画骨就是个自欺欺人的东西。”
江牧云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边,“嘘——小声点,不带这么拆自家招牌的,仔细给祖师爷听着半夜来敲你门。”
梁道全一瞪眼,嘿,反了这小丫头了。
江掌门已有几分醉意,眼睛一眨一眨,目光呆滞,旁边的小老头吹胡子瞪眼,想怒又不知道从何怒起,只能用一双眼来表达满腹情绪。谢柏尧看得有趣,趁着这兴致还算不赖的时机,道出一句作死的话,“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阿云,我得回东昌府去了。”
梁道全掀起眼皮来看看他,直觉这小子话里藏着别的意图,可还未及多想,就看他不争气的侄徒弟一把揪住谢柏尧的衣领,凑近了晃悠着道:“走可以,但你得回来。你要不回来,我就派牙牙去追杀你……天涯海角。”
说完,“咚”地应声而扑,趴在木桌上不吭气了。
梁道全觑她一眼,又看看谢柏尧,“愣着干什么,我可拎不动这丫头。”
谢公子认命地搬起江掌门,然而在梁道全的注视,一双手放哪都不是,只得揪着江牧云的衣裳,把她勒得直翻白眼,就这么就着别扭的姿势给挪回了她房里。
一夜安好,谢柏尧在公鸡打鸣前离开了棺材铺,把他前一夜的话践行得十分彻底。
谢柏尧离开后,江牧云接到了李红绫的消息,李红绫林林总总啰嗦了许多,末了说抽空去月观山串门。江牧云这才知道,玺合和灵犀早已回到月观山。
江牧云和梁道全锁了棺材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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