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夏又说起霍家的事,“……外头传得可玄乎了,说霍家生了个怪胎,触怒了神灵,可霍家小姐没出阁呢,怎么生孩子?满嘴跑马车。我跟看牢的郝老头打听,他都不——”
“你认识看牢的?他人怎么样?”严冰敏锐地在一堆废话里捕捉到这条有用信息。
“他人可好了,但是在牢里不受待见。”小夏没啥优点,就人缘好,三两句话都跟人混熟了。
严冰沉思片刻,递过银票,“去找他!”
“做什么?”小夏不解。
“保人。”严冰低声嘱咐几句。
小夏眨巴眨巴眼,有点惊讶,又有点欣喜。少爷开始管闲事了,这是好事。“用不着钱,跟他知会一声就行。”一溜烟出门了。
严冰站在窗前,少一座窑,夜色中的窑火似乎没有前晚明亮了。暗沉的夜空下,窗台的红绒花依旧安静而坚定地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 婚后小剧场:命运
很多年过去,严冰依然不能释怀。
“如果那年的评瓷会上我咬定不松口,你就不会受后来那许多苦了。”
寄虹倒很豁达,“如果没有那桩祸事,你我就不会有后来这许多年了。”
那一年很苦,但后来和他牵手的许多年,很甜。
所以,尽管命运残酷,她仍旧感激。
☆、救命的汤药
昏迷中的寄虹是被雨水淋醒的。
从牢房顶上漏下的雨滴在身上,像粹火的铁片遇到冰水,冷热交煎。朦胧中,她听见牢房外传来脚步声,本能地想要往里缩,一只手却抓住了她,温热的陶碗贴近面颊。
寄虹口渴至极,抓住碗就往嘴里倒,入口才发觉是汤药。她管不了许多,贪婪地大口大口灌下去。
那人塞给她个东西,拿上碗离开了。虽然没出声,但她从脚步声分辨得出,他不是捕头。
手里的东西热乎乎的,竟然是个窝头。寄虹已经记不起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立刻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粗糙的窝头碾过烧得发干的喉咙,像沙砾磨擦岩石。
但这简陋的汤药和窝头却给她带来莫大的希望。有人在帮她!
她想找件盛水的东西,摸索出一块手帕,沾湿雨水,润了润嘴唇,然后叠起来贴在额头,清凉的感觉令她神智清明些许。
她记起这块手帕是玲珑送的,上面画的是霍记,爹和她。
是了,爹和姐姐一定在想办法救她。她不能糊里糊涂地死在这里,她要活下去,活着出去和他们团聚。
寄虹在牢中挣扎求生的同时,寄云在外奔波求救。
当掉首饰依然不够五百两,幸好玲珑补足差额。然而两个人几乎全部的家当,仍旧不能敲开耗子精的门。寄云急得掉泪,“究竟多少钱才够啊!”
玲珑隐隐感觉到似乎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了,“云姐,这案子好像不简单,官府是个什么说法?”吕太爷听她想管霍家的事,立刻警告她不许插手,说整个青坪,乃至州府都没人兜得住此案。这话叫人心惊肉跳,她没敢告诉寄云。
寄云茫然思索半晌,“官府说罪名是什么……什么‘凶兆咒国’,我听不懂。”
云遮雾罩的四个字,两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实在分析不出含义。
以前与霍家交好的同行老友,此时都将寄云拒之门外。身为霍家女婿的赵财更加恶劣,冲她吼了一句:“记住你已经不姓霍了,别给老子惹事!”抢了银子摔门而去。
他在距离青坪百十里地的茂城有份差事,是出海码头上的小税吏,这一去十天半月回不来,意思是霍家的事他压根不管。
连亲人都靠不住,寄云不知道还能依靠谁。绝望地哭过一夜,忽然想起一个人。
或许她所嫁非人,然而寄虹挑的人总不会错的。唯一能帮霍家的,可能只有叶墨了。
叶家没有宅院,叶墨的姐姐嫁给焦泰后,他一起搬进焦家。寄云向看门的小厮说明来意,那小厮客气的语气就硬邦邦了,“叶少爷不在!”砰地撞上门。
寄云那句“他何时回来”就被堵在门外,她只好苦苦地等。
日头毒,人发虚,从早上站到下午,快晕倒了。身子晃了晃,却被人轻轻扶住。抬头,一张温和的脸孔面露关切。
“在下焦泰,赵夫人到此是寻我吗?”见寄云站稳,焦泰收回手。
寄云虽听过焦泰这个名字,并未见过,见他客气而知礼,便顾不上细思他如何认得自己,将来意说明。
焦泰听罢,哀叹道:“唉,此事我亦深感痛心。同在瓷行,本是连根,理应出一份力。私下里我与县令面商,得知此案可予通融,只是……”说到此处,他忽然停顿下来。
寄云果然上钩,急切道:“只是如何?”
“只是此案非同小可,可叹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他见寄云茫然不解,“善意”提醒,“人命关天的事,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人家是不会白白替我们担风险的。”
寄云终于听懂了,“多少钱霍家都肯出的,只是我手头一时凑不出,能不能……”
“焦家倒是可以垫一部分,但远远不够。”他看一眼寄云,“我倒有个办法,只怕你认为不好。”
寄云忙道:“只要能救人,什么办法都好!”
焦泰很为难,踌躇着说:“我认识钱庄的朋友,能说得动他们出钱,但总要有个抵押,比如宅院。”
寄云吃了一惊,他指的是霍记?这可是霍家十几年的心血啊!
他长长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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