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许展抬起头问道。原来不知不觉地,自己已经伸手去摸着她的脸颊。
听许展这么一问,汪一山不动声色,用手指轻轻抹去她嘴角的辣椒油:“解馋了吧?少吃点,我们在县城里走一走。”
县城里能闲逛的地方就是一条大马路,两旁有几家零星的商店,许展发现汪一山对这里很熟稔,甚至能拐到马路旁胡同里,找到连她都不知道的一家小店,买了3个热气腾腾的菜包子。
“没想到这家店还在,吃吧,他家的素包子很香。”
许展咬了一口,果然如此,青菜的淡雅正好解了口里辣椒的热气。
正吃着,她看见汪一山站到了包子铺旁边的一家照相馆。
说是照相馆,店面早已经上了锁,大门上落满了灰尘只有贴在玻璃上时代感浓郁的简陋艺术照,显示着小店曾经的辉煌。
而汪一山正盯着玻璃上一张照片,许展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惊得手里的包子差点落到了地上。
照片上的是两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孩子在一起的亲密合影。女孩梳着两根羊角辫,手里拿着一根n_ai油雪糕,正咧着缺了牙的嘴傻笑,她的旁边是个瘦小的男孩,有些鼻青脸肿而略显y-in沉的脸也在开心地笑,他正伸舌舔着女孩递到了他面前的雪糕,有些融化的雪糕,滴流在他的下巴上,显得有些滑稽。
“这是我……和你?”虽然早就听他说过,自己遗忘了一年的记忆,可是这种能证明俩个人的确很好的铁证,还是让人茫然失措。
“不过你那脸是怎么了,跟个猪头似的?”
汪一山捏住了许展的鼻子:“这张猪头似的脸,为了你单挑了两个初中生。都忘了,你从小就能给我惹事,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居然敢管人家小地痞收保护费,被人家踹得哇哇大哭,丢不丢脸啊!”
听他这么一说,许展心里一动,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的影像在眼前一闪而过。可是具体怎么样,她却说不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反驳着,“就你?当年那瘦不拉几的样子,还单调两?”
“你哭得满脸鼻涕地来找我,我就拿着从矿区警卫那偷来的警棍,那两个人放躺下,用板砖把他们的门牙敲碎了。可惜几天后,两个小子找上门来,从后面偷袭了我,还扬言要废了你。”
所以没本事就别学老大去摆平啊,看看被人削成猪头了吧!也不知自己当年被他连累成什么德行?
也许是看出了许展的鄙夷,汪一山笑着说:“所以那天下午,我又拿着一把我爸从西藏带回来的匕首,守在了他们学校门口,将其中一个的肚子开了一道口子,因为露出了一截肠子,另一个当时吓尿了裤子。”
许展后退了一步:“你杀人了?”
“没,救护车来得太快了。”汪一山好像还挺遗憾的样子,“我爸上钱挺及时,加上认识县里的公安局局长,很快就摆平了这事,不过也是因为我替你出头,我爸才找上了你的妈妈,并认出了她,然后……”汪一山顿住了。
不用他说,接下的情节也能想清楚了,原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多年的孽缘,怎一个恨字了得!
原来汪一山从小到大都这么暴力,许展突然想起山哥手骨被砸的事情,照这么看来,长大后的汪一山,自控力还算增加了呢,最起码,没有差点闹出人命来。
“我都忘了……当年我们照完了这张相后,就被迫分开了,也一直没有人来取。”
说着,他捡起了墙角的一块砖头,“哗啦”一声砸碎了店铺的窗户,伸手扯下了那张照片,然后从钱夹里抽出一摞钞票递给了惊得睁大了眼睛的包子铺老板:“麻烦你帮这我给这屋子换一块玻璃,剩下的钱就当是酬谢。”说完便拉着许展走人了。
许展看着眼前拽着她往前走的男人,心里也是很复杂,既然那时的他可以想一个哥哥那样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为什么长大后的他,就不能像一个正常的兄长那样呢?如果……这么多年的后的重逢时,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细心地呵护着自己的妹妹,那么,就算他是那个人的儿子,自己也会接纳这个亲人吧?”
不过……就算他们的童年时代的确很好又怎么了?根本改变不了成年后的他是个畜生的事实。
可是耳旁是熟悉的叫卖声,走在略显破旧的街道中,嗅着被炒菜的烟油浸染过的空气,让她总是觉得自己曾经很开心地拉着一个男孩的手,快步地穿梭在停放着自行车等杂物的拥挤的弄堂里,男孩手里拿着一大包的薯片,嘴里嚷着“快点!小短腿,跑快点就给你吃……”
记忆里孩子的笑声像虫子一样拼命在脑髓里钻,许展觉得自己都喘不过起来了,鬼使神差的,许展反拉住了汪一山的手,男人回过头来,用他那双幽黑的眼回望着她。
“一山……让我们回到过去吧,忘了这段时间的荒诞,让我流了肚子里不该有的孩子,我们就做一对正常的兄妹,行不行?”
汪一山笑了,露出一侧尖尖的虎牙:“回去?我一直呆在过去啊,一个人,只是你没有停在那而已……”
许展眼里期待一点点地熄灭,有那么一刻,她突然想在这熙攘的街头,像个十岁的孩子那样,肆无忌惮地委屈大哭起来,好像曾经有个声音,会在这时,无可奈了地说:“好啦!爱哭鬼!答应你啦!”
但绝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只会牢牢地抓住自己的手,朝着他想去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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