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他们兄弟俩都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为人秉性却差了这么多呢,如今你让为夫该如何抉择才好?业儿为了争夺家产,使计害了丁浩,为夫心里是又气又怒,可是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切都晚了。为夫这双眼睛,一辈子不揉沙子,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装糊涂。这桩丑事,我甚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丁庭训说到这里老泪纵横:“娘子啊,丁浩……已弃我丁家而去,再也不会回头了。如今丁家只有这么一个孽子能为我养老送终,你让我拿他如何是好?为夫想清理门户,可是我辛苦一生打拼下的这份家业,你让我交给谁,交给谁啊……”
丁庭训越说越伤心,他颤巍巍的拭了把眼泪,嘴唇颤抖着道:“自打转过年来,为夫这身子骨儿是越来越差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要去与你相见了。可是……咱们丁家运粮被劫,到底有没有内奸现在还没查个清楚。宗儿长睡不起,业儿却不争气,为夫放心不下啊,娘子在天有灵,你帮帮为夫可好……”
丁庭训正垂泪低语,忽觉脸上微微有风拂过,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就见雁九不知何时钻进了房来,正站在他的面前,丁庭训一怔,忙拭拭眼泪,怒道:“九儿,这么晚了,你来做甚么?”
雁九眉毛一挑,笑容可掬地道:“老爷身子乏了,应该歇息了,老奴……来催促催促。”
丁庭训眉头一皱,恼道:“没有规矩,老夫还不想睡,要你来多嘴,下去。”
雁九笑得更诡异了:“老爷,您没听明白老奴的意思,老奴是说,老爷您这些年为了丁家操劳奔波,身心俱疲,真的是太累了,您应该歇着啦,一直歇下去,呵呵,这两眼一闭,什么烦心事儿都没有了,您还有这样伤心么?”
丁庭训怵然一惊,双眼霍地大张,挺直了腰杆儿,惊怒道:“雁九,你说甚么?”
雁九嘿嘿一笑,说道:“老爷,咱们主仆一场,老奴真的是不想太伤你的心。可是你这没了牙的老虎也实在太能撑了,摇摇欲坠、风中残烛,可就是坠而不倒、残而不灭,老奴实在没法子,只好尽一尽忠仆的本份,来送你一程。”
他阴险地笑着,上前一步道:“丁家表面上看,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可其实骨子里呢?脏污不堪,早该换个主人清扫一番啦,老奴这也是为了丁家好,老爷您说是不是?”
丁庭训大怒,喊道:“来人,来人!”
雁九笑道:“老爷不要喊啦,您身边侍候的人,都被老奴打发开啦,老奴是内院儿管事,您最亲信的人,谁会起疑呢?”
丁庭训沉声道:“雁九,你好大胆,老夫对你一直信任有加,你到底想做甚么?”
雁九一揖笑道:“正因老爷对老奴如此宠信,所以老奴才不想让老爷做个糊涂鬼,有些事儿,如今总得跟老爷你说明白了才好。”
丁庭训沉住了气,冷笑道:“你有什么事要与老夫说?”
雁九竖起一根手指,嘻笑道:“这第一件么,这么多年来,老爷您真的是冤枉了杨氏了,当初把您酒后糊涂,与杨氏苟合,生下丁浩那个孽障的事告诉夫人的,不是杨氏,其实是老奴我。”
“什么,你……你你……”丁庭训二目圆睁,气得手足冰凉。
雁九自得地一笑,又道:“蛊惑夫人回娘家,给老爷一个小小教训的,也是老奴我。哎哟,老爷,您可别气着喽,老奴这话儿还没说完呢。老爷,引了灾民流匪来血洗夫人娘家,把夫人和二少爷都杀掉了的,其实还是老奴我。”
丁庭训如五雷轰顶,惊恐地叫道:“你说甚么?二……二少爷,那业儿……业儿他……”
“嘿嘿,如今的二少爷,其实……是我的儿子。人常说,儿肖母、女肖父,老爷您没发现二少爷长得不怎么像夫人,却和当初夫人身边那个贴身的丫环惜儿相仿么?”
“惜儿?”若不是雁九提起,丁庭训真的是想不起这么个人物了,丁家这么大,这么多年来上房不知换了多少茬丫环,他哪记得起来。
雁九嘻嘻笑道:“是啊,和杨氏一块儿侍候夫人的那个惜儿,她因为偷窃夫人的首饰,被老奴发现,所以被老爷赶出丁府去了,这回老爷想起来了么?嘿嘿,其实,她不是偷了夫人的首饰,而是因为有了我的儿子,您那么爱面子,丁家的规矩那么大,一旦发现男仆女婢偷情生孕这样的丑事,一定要把我们全都赶走,那时我们如何过活?所以我就劝她,找个理由被赶出府去,只有还有我在,总能让她母子衣食无忧。”
雁九脸上的笑容有些冷下来:“她一个没见识的小女子,还能有什么主意,自然言听计从。”
丁庭训听到这儿喉头一热,一股腥甜的味道儿直冲鼻端,他咬紧了牙根,强行抑住那欲喷的一口鲜血,半晌才压住了那口血气,怒声道:“雁九,难道……你……你偷梁换柱,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图谋我丁家家产?”
这句话问出来,丁庭训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失声道:“不对,业儿……”
他说顺了嘴,话一出口才想起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竟是别人的种,心中一时也不知是怒是悲:“不对,他……他只是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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