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浮现在心底的经文,本该有三段,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这第三段来。于是,他认定要是自己想起了这段经文的念法,就能从这个怪异的梦境中醒过来。
这样绞尽脑汁的回忆不知道持续了许久,直到离妄觉得自己的身上,好像开始长出了什么折磨人的东西,黏答答、湿漉漉的,着实令人感到难受。
好像是下雨了,这场雨持续的时间可真长。就在离妄一边苦恼着身体上到底长了什么怪物,一边死命回忆着第三段经文时,在浓重的烟火味中,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带着独有的印记扑散开去,变幻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剑刃,将整个漆黑而阴冷的梦境世界,刺成了碎片。
紧接着离妄惊喜的发觉自己僵硬的四肢可以挪动了,在睁开这双有些沉重的眼睛时,他对上了一张巴掌大小的脸。青黄颜色的皮肤上,沾染着细密的雨丝,两片苍白的唇微张着,流露出了惊喜和激动。
这个清俊的少年有着一双妩媚的狐狸眼,不知怎么的,离妄在看着这双眼神时,被怪异梦境折磨的冰冷的心,竟会生出一丝抑制不住的欢喜来。
这个人很有意思,所以,一定不能放他走。离妄将这个想法藏进心里,唇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
☆、世间安得双全法(十九)
延臧额上的汗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堆积了这么多,宛如冬日里遇了热气而雾化的冰花。看得出来他在死撑,无论身体承受着多大的痛苦,然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依旧是带着一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
他在等着眼前之人睁开双眼,而后看看这双眼睛里会流动出什么样的光彩,这要是看不见,他极有可能会死不瞑目。
可是这等待的时间,未免也过于漫长了一些。于是延臧大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用来提醒这个慢吞吞的臭小子该睁开眼了。
“这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延臧气若游丝的嘀咕着,可秉着对曾经贵为世子爷的离妄基本的尊重,他只好强撑着越来越重的眼皮,“佛祖啊,弟子平日里没少给你做宣传,你好歹也要了却弟子这个小小的心愿。”
就在延臧大师的生命之灯只剩下一星点火苗的时候,佛祖终于听见了他的祈祷,让他看见了这双缓缓睁开的眼眸中的光亮:
这样的眼神和他想象过的都不一样,不至于绝望、不至于悲痛也不至于惊诧,宛如一朵烟花燃尽后留下的灰烬,绚烂后只剩下了孤寂的冷。那些灰烬从离妄的眼眶里散落下来,跌落进延臧大师的心头,使得那颗开始枯朽的心,又能感觉到痛了。
“多谢师叔帮我寻回记忆。”离妄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一刻钟之前还精神着的延臧大师,现在却如一棵经历了霜寒的树一样,显露出了死气。
“师叔”这二字,从他口中念出的时候,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出家为僧,虽非他的本愿,可既然顶着一个光脑袋,还得了一个法号和一身本事,这个师父他总归是要认的。
“你这一声师叔叫的我着实舒心。”延臧觉得死前还能白捡一个漂亮师侄,甚为划算。于是他含笑着想要从怀中掏出点什么来,好送给他的师侄。只是他的大限已至,还未将那串珊瑚手链送到离妄手中,身体就摇摇欲坠的往后倒去。
离妄忙起身将他接住,怀中的大师不像是一个百岁高龄的老人,也不若他容貌一般的中年,而像一个同自己一般年纪的青年人。
“师叔......”离妄抱着他,感受着他越渐微弱的气息,听着他轻不可闻的话,微微张开的唇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那些稚嫩的记忆开始在离妄的心底扎根,让他没有办法不去惦念站在梨花树下的女子。他想要知道当年她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师父他又为何要封印住自己的记忆?
可他之所有问不出口,大抵是因为对于前一个答案,他是知晓而不愿相信,而后一个......离妄想起了那张永远都带着憨笑的圆脸。那个人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漫长无终的年岁,好过一些吧。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延臧似能透过这双深邃的眼睛,读懂他未说出口的话:“那只妖确实是被你师父给封印了,连同着你的记忆一起。其实你也不要怪师兄,他大概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弟子,才不希望你爱上一只妖。他这个人永远都是这么死板,认为人和妖相爱就是犯了禁忌,从前是这样,当了和尚以后还是这样。”
延臧渐渐涣散开去的眼瞳里,不知道回忆起来怎样的光景,使得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同他这个拧着眉的师侄,讲起了一件从未提起过的往事:
“你还不知道吧,我师兄在没有出家之前,是整个凡世间最厉害的捉妖师,但凡是为祸作乱的妖都逃不过他自创的三摩经,一摩灭恶,二摩渡善,可这第三摩我却从未看他用过。”
你别看我师兄这副胖样儿,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个气宇轩昂的俊人。那时候被他吸引的女妖可比我这满屋子的红珊瑚还要多,而珊瑚便是其中一只。”
离妄听得出来,延臧大师在说起“珊瑚”这两个字的时候,涣散的眼瞳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怅然。
“只是师兄他却固执的认为人妖是不能相爱,就算珊瑚怎么付出,他都不为所动,甚至还将剑抵在了珊瑚的身前,告诫她要是再敢纠缠,就会一剑杀了她。
珊瑚那个时候是真的被他的话伤到了,才会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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