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叔将钥匙扔给她:“开我的车,四点半准时到楼下等我。”
李拾光接过车钥匙。
她从李六叔公司出来后,就开着车沿着马路缓缓游览着这座城市。
九十年代的杭城和二三十年后的差距非常大,可以说判若两城。
但非常好的一点就是,在王书记上台后,对于城市的建设和规划,他保留了原城市的风貌,在此基础上进行建设,所以此时的一些风景二十年后依然被保留着,比如运河两岸那些造型古朴的房屋,比如那个陈旧的小区。
李拾光看到那个陈旧的小区的时候,愣了一下,车子不自觉的就停下,在路边坐着失神地看着那个小区的一角。
因为这里早已经被拆迁,她甚至已经不记得这里了,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她很少回忆起这些。
谢成堂只愿意回忆他辉煌的成功的时候的事,对于曾经住在如此灰暗狭窄逼仄的小房子的经历,是不屑回顾与提起的,仿佛这样,曾经这些困苦和劳累都不存在。
这时候忽然看到,记忆的阀门像是忽然被打开。
这里是她前世刚来省城时,她和谢成堂的家。
那是一个灰扑扑的墙面上爬上爬山虎一样植物的房子,小区特别小,里面只有几幢,原来是附近一个工厂的员工宿舍,租了出来。
前世今生已经很多东西不一样了,今生谢成堂也不一定还住在这里,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了。
她没有走进,而是一踩油门,顺着车流继续向前。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和他有牵扯,既然是记忆中的房子,那就让它继续留在记忆中。
她在运河边吃了点小吃,望着外面运河上小船点点。
谢成堂站在镜子前,地面上的地板秃了好多块,露出下面的水泥,圆形的桌面上一层黄黄的污垢,上面还有一碗吃完的方便面。
昏黄的灯光下,他仔细地打理自己的头发,衬衫干干净净的卡在黑色裤子里面,整个人英俊的和这个狭小昏暗的房间格格不入。
在某方面来说,谢成堂是个非常小气的人,不仅对身边的人苛刻小气,对自己也一样。
他出门在外时,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可是住处因无人打扫,显得一团乱。
他挤出鞋油,一点一点的将鞋子擦的油光发亮,接着将鞋刷和毛巾随手扔在了地上。
出门的时候,他整个人闪亮的像个明星。
他晚上要参加一个饭局,是跟着这个区的国土局刘局一起去的,刘局比他大了近二十岁,他却开口哥,闭口哥,喊得像亲兄弟一样,大多数时候,他和刘局出去是为他买单的,出去吃饭他买单,出去玩他买单。
但这都无所谓,他为的是认识那些饭局上的人。
只要见过一次,他就有把握让这些人成为自己用得上的人。
听说这次有广夏房地产的老板也在,广夏今年有个大项目,在城东买了一千多亩的地,开发一个小区,这块地他拍下来没多久,武林门的汽车站转到城东的消息就出来了,这块地顿时水涨船高,还没有开发,光是地价就净涨上亿。
等这块地开发出来,这里的房子不会愁卖。
他过去想把广夏的项目接下来,包给他来做。
这年头没有手机实在太不方面,李拾光吃完小吃,垫了下肚子后,就又沿着公交船坞返回。
谢成堂坐上车。
他又换车了,换成一辆宝马。
他可以住的很差,但是车是他出门展现实力的名片,很多人不看别的,就通过你的穿着、打扮、开的车子来估量你的价值,车子就是你的门面。
所以即使他住的小区非常陈旧逼仄,可他的车子依然被保养的一层不染。
他听刘局说了,今天广夏的老总会带他女儿过来,听刘局话里的意思,这个女孩可能是广夏老总的私生女,不过据说广夏老总的老婆看他看的十分严,即使是有私生女,也绝对不会在公共场合带出来,所以很可能是他亲戚的女儿。
能直接和朋友们开玩笑说自己闺女,可见他对这个女孩的看中程度,今天还特意将她带出来见这些人,为她铺路,肯定是要重点培养她。
他在去接刘局之前,他又先去洗了次车,将鞋面上的一点灰尘擦去,对着车子上的玻璃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他长长的宛如混混一样的刘海早已剪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头发上打了摩斯定型,看着一派精英派头。
他翻起手腕看时间,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开车去接刘局。
即使这时候媒体还没有后世那么无孔不入,他也依然小心谨慎地将车子停在离国土局不远的一个不起眼的茂密的树后。
刘局就喜欢他这份小心谨慎。
四点半,李拾光准时来到广夏房地产的楼下。
李六叔已经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车子停在路边,径直走过去,拉扯副驾驶的车门关上,笑着说:“今天你给我当一回司机。”
李拾光发动车子:“地点。”
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好多年,哪怕现在是九十年代中期,她也非常熟。
“延安路,南方酒家。”
她唇角微扬,又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被称为杭帮菜泰斗的胡宗英就是在南方酒家起家的,值得回味的是,胡宗英当年夺奖无数靠的是自己独创的迷踪菜,南方酒家里的几个人在全国都说的响,外事交流也不在少数,这也是她后来和谢成堂经常会来的地。
刘局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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