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廓依稀,孑身一人在不毛的山洼地里行走。
风吹起她的罗裙,轻薄的丝摆一扬起,便如烟尘一般在黑夜之中消散。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
他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感受到了。
大地之下,暗流翻涌。
是什么在震动。
是什么滚滚而来。
是什么刹那间腾出,云涌风飞,璀璨夺目。
明澈的,恒久的,恢弘的。
灵光独耀,迥脱根尘。
纷飞的蓝荧之中,少女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青铜刀刃直插大地,霎时魂飞宛如惊泷涛天。
她双手交叠于刀柄,额头抵上手背,孤独又无声的啜泣。
那含情脉脉的水啊,滑过刀身,没入泥土,流向地界,滴入黄泉。
孟婆采了尘世泪,转身倾入忘魂汤。
他接过汤,最后忆了忆她的脸,仰头饮下,步入轮回。
☆、第三十三章尾声
江一木醒来时,月光洒在桌上,如意窗棂印上皎洁的白盘,乍看像是祥云轻飞曼舞。
不远处,东市笙歌鼎沸,他迷蒙的向外看去,天上一轮明月,一圈柔光朦胧的向外晕开。
又是一年七月半。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兮字还在齿中,一堵墙往他面前一横,高大的身影一下子遮去了桌上的如意瓷盘。
刘亮平猛一捶桌:“还在这儿睡呢!”
江一木不满的咕哝:“我已经连着守了三个通宵……”
“生了!”
“生了?”江一木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芙儿姐姐生啦!”一旁的刘亮雨见二人磨叽得心急,忍不住大喊道。
声音大的像是往茶馆里炸了一个惊天响雷。
刘亮平赶紧捂住刘亮雨的嘴,江一木已经飞箭似的冲向了楼梯。
刘亮平和四周的茶客道了歉,愤愤的转向刘亮雨:“人瘦巴瘦巴的,嗓门怎么跟个掼炮似的,再吵下次给你改名刘大炮。”
“好土啊。”
“多硬气!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样子!”
“哥……”
“干嘛?”
“你真的好土啊……”
刘亮平往他脑门叩了一个爆栗:“走走走,上楼去。”
阿禾怀里的是个女娃娃,哇哇哭得床板子都快被震塌了。
阿禾眼上扎了个喜庆的大红绸缎,激动地抱着女儿转了一圈又一圈,吓得一旁的稳婆脸色煞白。
他看向林芙儿哈哈大笑:“你说,这么能哭,是不是遗传的你!”
林芙儿满额大汗,嘴唇打着颤,但也是抑制不住脸上的红光,撑起身道:“是啊是啊,有意见?”
稳婆急忙将林芙儿摁回榻上:“鬼门关刚走完一遭,能不能消停点。”
阿禾一边拍着女儿,一边转向角落的白衣少年,得意的一笑:“阿木啊,你看我都,你什么时候也……嗯?”
江一木正帮稳婆打着热水巾,听见阿禾的话,冷眼直接就扫了过去。
“你小子越来越厉害了,眼神磨得跟刀光一样,隔着层布我都觉着冷。”
楼梯口又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准是亮平亮雨那对活宝。
阿禾举起怀中的小公主对他们说道,“你看,多漂亮啊,白里透红的。”
刘亮雨:“你骗人,你又看不见。”
结果后脑勺又挨了一掌。
林芙儿见状急忙说道:“小孩不能打后脑勺,会越打越笨的!”
刘亮雨抱着胳膊对刘亮平一哼:“听见没,芙儿姐姐都说了不能打。”
刘亮平于是直接上手揪耳朵:“你丫笨点就好了……”
“呀呀呀疼……芙儿姐……!”
林芙儿江湖救急:“耳朵也不能揪!”
稳婆双手将林芙儿摁回床上,一肚子窝火终于忍不下了:“出去出去!全都出去!乱七八糟的!生个娃也没个安生……”
刘亮平刘亮雨灰溜溜被赶了出去,就连江一木也被无辜的撵了出来,三人悻悻下了楼,一道出了茶馆。
外头,目连嗐头嘟嘟直吹,接着一阵敲锣打鼓。
刘亮平感慨:“又是一年中元。”
刘亮雨冷不丁来了一句:“中元节出生的孩子可以看见鬼。”
刘亮平眉头一竖,刚要出手,被眼疾手快的江一木挡下了。
江一木饶有兴致的问刘亮雨:“这话听谁说的。”
刘亮雨:“老徐!他还说中元节出生的孩子是天胎,与地藏王菩萨有缘分,不过命比较硬,必须要配个命一样硬的,两人就能平平安安,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话还没说完,一边刘亮平已经撸起了袖子:“老徐人呢?”
刘亮雨:“去喝酒了。”
江一木:“成语背的挺多,知道意思么?”
刘亮平哼了一句:“小屁孩,知道什么啊知道。”
刘亮雨顶回去:“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刘亮平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有事情要忙,在这儿跟你阿木哥待一会,我马上回来找你们。”
江一木点点头:“你去忙吧。”
刘亮平走后,刘亮雨凑到江一木耳边,贼兮兮的问道:“阿木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啊。”
“啊?”江一木听得一头雾水。
“刚刚在茶馆里,我听见你背诗经。”
江一木挑着眉瞅了瞅眼前的男孩,难怪刘亮平说这小子聪明到他受不了。
江一木唇角一勾:“诗经哪一章?”
刘亮雨嘻嘻一笑:“国风。”
“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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