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泪痕,两眼红肿:“你凭什么知道?因为你是禾木茶馆的馆主?还是永顺镖局的曾经的头号镖师?”
听见后面那句话,阿禾不由得拧了拧指节。
林芙儿转身下楼。
脑后生风,一只大手从背后擒住她的肩膀,下一秒,她已经被翻了个身死死按在了楼梯上。
“放开我!”林芙儿大喊,眼周布满血丝。
阿禾看着她的样子,心像是被揪住,但理智占了上风:“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林芙儿忽然笑了,笑声喑哑:“小鸢和我同甘共苦十余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而你们这些达官显贵,自以为有钱有名高人一等,就能够随意对着旁人指手画脚!没用了就卖掉,憎恶了就杀死,你们有什么权力掌控他人的生命!”
阿禾猛地一怔。
就在这时,林芙儿一口咬住阿禾的手腕,狠一用力,齿间渗血。
阿禾皮骨再硬也吃痛,加上面前是林芙儿也没真下狠劲,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抽去了三成。林芙儿见缝插针,一把甩掉阿禾压着她的手,撑上楼梯扶手一连跳下去半层。
阿禾只跟了两步就停下了,默然一人站在台阶上。
他不是拦不下她,只是他永远也无法拦下一个铁了心想走的人。况且,林芙儿说得对,他虽然不是她口中的达官显贵,可往往做的事又有什么不同?
——没用了就卖掉,憎恶了就杀死,你们有什么权力掌控他人的生命?
是啊,他李一禾说白了就是个卖消息的,又有什么权力什么魄力指点旁人的人生,插手旁人的生死?
五年前尝试,就已是满盘皆输,一败涂地。
阿禾手腕一阵刺痛,低头看去,深深的牙印,竟真的淌出了鲜血。
***
林芙儿一路走的跌跌撞撞。
远处,凄厉的目连嗐头越来越远,最终柔化在绵绵细雨之中。
她咽了口唾沫,唇齿中的血腥味还未散去。
林芙儿突然感到了凉意,或是困倦,或是饥饿,她全身不住的打起颤来,手臂抱在胸前将衣服紧了紧,可打湿了的麻衣非但不能遮风挡雨,更是冷冰冰,黏答答的粘在身上。
眼前出现了那扇厚重的朱色大门,以及门上铁兽镮严肃的脸。
林芙儿静静的伫立门前。
约莫十几个时辰之前,她也是从禾木茶馆里头溜出来,当时,是林小鸢给自己开的门。
林小鸢,此时此刻,你又在哪里?
身后突然一声轻唤——
“姐姐?”
那声音如清铃,如幽泉,如初融的雪水,自林芙儿的后颈滴灌而下。
林芙儿稳住打颤的气息,转过身去,深邃冥暗的巷子里,青衣之下是依旧羸弱的身子板,青衣之上却是恣意散下的白发,一张毫无血色的白脸,以及两只空洞的,惨白的眼窟窿!
那白窟窿角竟鬼魅的弯了弯:“姐姐又回来晚了呢。”
桧江边那一具具升起落下的青尸,那一条条毒蛇一般的黑气,不住的在林芙儿脑中回放。
可林小鸢以这副模样,真真正正的站立在自己面前,反倒没有先前那般惊悚了。
林芙儿问她:“你……你怎么在这儿……”
林小鸢听闻,忽然莞尔一笑:“因为我要回来帮父亲杀人啊。”
林芙儿心一沉:“父……父亲?”
林小鸢一双白瞳直勾勾的对向了打着哆嗦的林芙儿:“是啊,桧江边。”
“你不是,全都看到了么?”
林芙儿一惊,再不犹豫,掉头就跑,刚一抬脚,后腿被什么纤细却坚硬的东西猛地缠住,随即整个身子被向后拽起到空中,鲁莽的往地上一掼。眨眼间只听见咣当一声,那是下巴磕上青石地断裂的脆响。
林芙儿眼冒金星,鼻子一酸,脸上腥辣湿漉一片。
还没缓过劲来,一双手深深钳住了她的喉咙,指骨顶着咽喉,再次将她摔摁在地。这双狭细却刚硬的手,像是□□上被拉得紧绷的弦,勒得她喉咙里直泛酸水,已是疼得浑身抽搐。
四周逐渐肃静,林芙儿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
天宫一声响雷,轰进大地震耳欲聋。
大雨哗哗就泄了下来,像锃亮的皮鞭,一鞭一鞭抽着石街,像是要将青石板路抽得皮开肉绽。
耳朵火辣辣的,雨水沿着石缝溢了过来,冰凉潮湿,竟舒服得诡异。
最后,林芙儿看见硕大的雨滴落在眼前,有的像蜻蜓点水一般弹起,有的砸碎在地上,绽开朵朵白色的凤仙花。
***
阿禾随意抹去手腕上的血,一抬头,何老头站在眼前,眼中是久违的肃穆。
“阿禾,五年前,是我卸了你镖师的牌子,那之后,我也全身退隐江湖。”
“今晚,我最后一次以镖头的身份,许你一次弥补当年过错的机会。”
“逮住雪鬼,干掉她。”
望着阿禾匆匆离去的背影,何老头叹了口气,眼睑微微一收——方才茶馆飞檐上那忽闪而逝的银光,不,他不会看错。
时隔多年,那雪妖又回来了。
☆、第三十章
一道闪电将天地划得霍亮,不远处的街心银光刺目。
阿禾心头一拧,踏着惊雷三步上前,一把揪住那好似镰刀的银发,抡铁锤一般掷了出去。
那银发女鬼的身下,林芙儿脖颈以上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阿禾将她抱至房檐下雨水打不到的地方,最后看了她一眼,再不犹豫,一蹬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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