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父亲形单影只的坐在走廊里的金属长凳上,他的头低着,双手合十抵着额头,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萧索的味道,让人目不忍视。
“爸……”,我轻轻走过去叫了他一声,靠在他身边坐下来,好半天才敢问一句,“妈呢?医生怎么说?”
父亲并没有抬眼看我,可是我能感到他的身躯都紧绷着,我曾听母亲说过,这是他紧张时一贯的表现。
父亲不善言辞,在我的记忆里也很少朗声大笑,可是,他会默默的为我们母女做些实在的事情,比如拼命的挣钱养家。
在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我记得有一次母亲半开玩笑的和父亲说话,觉得他太累了,想让他少做一点工作,说家里能吃饱穿暖就行。可是父亲却正色对母亲说,我们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他有义务让我们过上优渥的生活,只有我们开心,只有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他才会感到幸福。
我们之于他,他曾经在给我和母亲的一封信里写到,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但是现在,一份重要却可能葬送另一份重要……
“爸……”我再次轻轻唤他。
这一次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紧闭的抢救室大门,说:“你妈在里面呢,究竟怎么样一会儿大夫出来问问才知道。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希望她这次能熬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妈会好起来的!”
这是一份怎样的心理暗示,我们都懂。
短暂的沉默弥漫在我和父亲之间,可是,我分明看到他的*微微启阖,在虔诚的祷告着。
过了很久,父亲突然问我:“铃铃,能断吗?”
我知道,他在问我和尼亚的事儿。
我抿着嘴,没吱声。
“你妈妈会受不了的,人年纪一旦大了,经不住这些小病小灾的。”
“可是……”我想说,可是我爱他,即使我在出门前对他说了那么重的话,可是我的内心告诉我,自己还是在乎他,还是想和他一起。
“你还年轻,不懂得其实在婚姻里爱情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彼此包容。铃铃,你是一个女孩儿,以后肯定会想做母亲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尼亚他有没有生育能力?”
“……”
我无言以对,说实在话,这点我的确没有考虑过。和尼亚在一起,我只了解他爱我,而我亦爱他。我们相处得很愉快,虽然我们曾经抱在一起憧憬过未来的*,可是,那也仅仅是幻想而已,父亲说的问题太现实,我们还没有精力去验证。
可是,我还是想证明什么。
于是我鼓足勇气,想替尼亚进行又一轮的辩护。
“爸,尼亚他其实……”
然而在我一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红灯熄灭,抢救室的打门被推开,母亲躺在车上被护士推了出来。
看到爱妻依然紧闭双眼,父亲再也顾不得我在说些什么了,他立刻站起来,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护士,直直奔向还未摘下口罩的医生。
“大夫,我妻子怎么样?有没有危险?为什么她还没有醒过来?”
医生拍拍父亲的肩膀,语调温和的安慰他,“大叔您别着急,这位阿姨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怒火攻心了,她又有一点高血压,一时脑部供氧不足才晕倒的。放心放心,转去普通病房观察修养两天就好了。”
“真的吗?谢谢!谢谢大夫!”父亲紧握着那位医生的手,连连道谢。听到母亲没有大问题,他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把头转向我,说:“铃铃,爸爸去给你妈妈办入院手续,你先跟着护士去病房。要是你妈她突然醒过来了,你也别和她对着干,她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听到没有!”
父亲最后那四个字中气十足,恐吓意味明显,连我旁边那些年轻的小护士听到都有些好笑了。
于是,我只能点头再点头,苍天见证,我丁铃,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惹父母这样生气了!
浓情
经过了这一场意外,父亲刹那间沧桑了许多,隐藏在黑发间的银丝好像增加了,隐隐约约,灰灰的刺伤了我的眼。
我实在不忍,千百遍的说服,总算把父亲给劝了回家休息,而自己则留下来照顾母亲。
第二天一早,母亲还在熟睡,我离开病房去打热水,果不其然,看到了倚在门边的尼亚。
他的脸色有些憔悴,顶着两个不小的黑眼圈,低头半眯着眼。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能很容易发现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
我不知道尼亚是什么时候来的,看那个样子,大概时间已经不短了。
于是,我走过去,轻轻摇了摇他,“尼亚?”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松松散散的落下来,带点儿颓废的感觉。
闻声,尼亚略微抬了抬眼,看到是我,原本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揉了揉眼睛,捏了捏睛明穴,声音干涩,难掩疲态。
“铃铛,阿姨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我也陪着他靠在墙上,“年纪大了,有点儿受不住刺激,怒火攻心,还有点儿高血压,赶了个寸劲儿就倒了。你别自责,这事儿和你没什么关系,是我的错,你别多想。”
“我怎么能撇开关系呢,如果……如果不是我和你……”尼亚不敢看我,眼神一直飘忽着。
“真的不能怪你!”我安慰他,把头靠在他越发瘦弱的肩膀上,像枕着一个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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