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去了他已然荒废的破落院中,倒不是不知他会在哪里,而是心里总有一种感觉,我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光,其实也就是我还是俘虏,而他一心想要我手中的龙纹令的时候。
院中没看到他人,虽然猜得到,可心中仍有失落。我扯开嘴笑笑,推开门进了屋子,也未燃灯,在屋中坐了片刻,忽而想起什么,起身便往院中侧面走去。
这儿有一处密道,上次苍柘带我走过,仍是那样幽深晦暗的小道,后连着陡峭坑洼的山路,待到尽头,眼前忽而柳暗花明,熹微夜色之中,隐隐见得一方花圃,其间缭绕着淡淡烟气。冬已深了,可那花却未完全落尽。
思及上次的情形,在他面前我虽格外小心翼翼,可想想,他那时确是对我极好的,我饿时亲自下厨为我做饭,我无聊时亦会陪我说话聊天,便是那日来这里,也仅是因为我说了一句想家。如今也不过才几月光景,却已给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我颇有些感慨地蹲下身。我自然知这花中带毒,可上次他亦与我说过,这毒只是寻常毒,未经加工,轻易便伤不了身。
远处的烟火仍在明明灭灭地闪,零零星星地似还听得到人们的之声,这是除夕,本该是阖家团圆异常热闹的日子,却莫名被我过成了如此凄凉悲伤的模样。我自嘲地笑笑,伸手在那挺着枝叶的花叶上摸了一摸,小声叹道:“你们也过除夕么?”
我话将落下,便听身旁不远有人道:“这花摸不得!”
——是苍柘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果然见一修长的身影立在不远处,而他的脸,在闪闪烁烁的烟花映照下亦是明明灭灭。
“摸不得么?”我问,“可你上次说了,这花毒浅,伤不了人!”
“这花的味道毒浅,可这花叶上的汁水,却能轻易置你于死地!”
“是……是么?”然话将说出口,我便觉指尖骤然一痛,登时连头也变得晕晕乎乎起来,“我……我好像已经……已经……”眼看着我没了气力,苍柘立时行至我旁边,伸手便将我接在了怀里,我靠在他身上,仍是说着刚才那句话,“已经……中毒了!”
苍柘拿出一个小瓶,放在我鼻间让我闻了一闻,又极迅速地将我手指放在嘴边吮了一吮。温柔的触感让我有些忘乎所以,似完全忘记了此时自己的身份和处境,竟迷迷糊糊道:“认识你这些时日,我都中了多少次毒了?三次……不对,四次……也不对……算上这次,差不多六次了吧?”想了想,“又好像没有那么多,哎呀,不算了,反正……我稍一不注意就会中你的毒,这样看来,我能活到现在,倒也真是不容易!”
他挪开嘴,一手将我揽着,一手则紧紧掐着我指头,待将口中吸出的血吐出,他方道:“既知我全身毒物,你大可离我远一些!”
“才不要呢!”我往他怀里蹭了蹭,“你都说了要娶我了,皇上也下了旨了,你休想把我赶走!”
身旁人似楞了一瞬。
我又道:“反正毒是你下的,你解了不就好了么?”
“可是……”他声音微颤,“有些毒,我根本就解不了!”
“没关系啊!”我靠他靠得更近一些,“解不了就不解了呗,反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我不怪你!”
那夜的风很凉,却又很暖,吹在心头是温暖的疼。
后来的事情我没了记忆,只是印象之中,自己一直身处于一个踏实的怀抱,耳边跃动的是谁强有力的心跳。那种感觉就像是当初,在被君华与祁羽连诈绑之后,苍柘忽然与我说:“十一,你可愿意,嫁给我么?”那样的幸福,那样的安稳,那样的不想再去想任何事。
梦境中似有人与我说着什么,他问我为何那么在意他,我傻兮兮地回:“在意,因为喜欢啊!”
他又问我:“你我本无甚交集,你这喜欢,却是从何时而起?”
我撑着脑袋想了许久,要具体说出时间,我也确实捋不清楚,到后面头想疼了,我便噘着嘴撒娇道:“我记不清了,有可能是你与我共乘一骑之时,也有可能,是你与我说,祁延门不适合我,要我寻着机会赶紧离开之时,再或者,是我被左赤峰折磨那日,你犹如救世主一般的出现……我想不明白,可我舍不得离开你!”
面前人没了声音,我亦觉身心一并疲了,也未想更多其他的什么,又往心跳得最热烈之处蹭了蹭,方才无牵无挂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第六十八章质问
醒来时已是又一日黄昏,据楚锦所说,初一的清晨我被苍柘送了回来。她本想唤我,可苍柘说,我中了毒,需好好休养休养,她也便未再有喊我的心思。
她知苍柘擅毒,竟不知他能精通它至此。见我睡过去一天又一夜仍是没有醒来的征兆,她一时情急之下,便去寻了苍柘,质问他究竟给我下了何毒。苍柘却尤为清淡,只随口回了句:“你不必担心,今日黄昏,她定能醒转过来!”
楚锦将信未信,本想与他再理论一番,但这是他的地盘,而她又完全不会武功,如此与他较量上实在是自讨苦吃,更何况人家也已经说了时间,她便在心里想着,倘若黄昏时分我还不能醒来,她定要去寻他拼命!
说这话时,她脸崩得甚紧,唇也似微微地泛着白,便连拳头也不自觉握了起来,赫然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我将醒来,觉得头脑闷得很,看她这样又心觉好笑,遂靠在床上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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