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去各自回房歇息。只留武当的几位小弟子们奉命为方晓峰收尸,又提了几桶水来擦地。
钦妙大师走的很慢,背影在昏沉暗淡的夜色中显得十分沉静庄严。他走到自己的厢房前站了站,伸手推开了房门。
“咿呀——”
门打开了。
屋里黑洞洞的,安静而幽深。
钦妙大师面朝着房间里站着,却并不往前走一步。没有人看得到他脸上此刻是怎样的表情,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他的手指动了动,从袖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那只锦盒。
钦妙大师微微垂着头,他的手指在月光下白皙而柔软,上面好像连一颗茧子也没有。他打开锦盒,拿出那粒药丸,放在鼻端闻了闻。
钦妙大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庄严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笑容,朱红的药丸被握在了指掌之间,素来温和的眼底有寒光一闪而逝。
“大师。”女声清越,如同环佩相击,却让钦妙陡然退后几步。
钦妙大师的脸被月光映亮,好看的面庞上满是迟疑和茫然:“白姑娘?”
从黑洞洞的房间里慢慢踱出一个人来,负着手,笑吟吟的模样正是白七。她走到门口:“钦妙大师。”
钦妙皱着眉道:“白姑娘为何会从贫僧的房间走出来?”
“来早了,想讨大师一杯酒喝一喝的。”白七不以为意。
钦妙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贫僧自执掌少林之后,就已经不饮酒了。”
“是吗?”白七将背后的手亮出来,正是一小坛酒:“想必大师房里的酒是天上掉下来的。”
钦妙微微一笑:“看来白姑娘来了好一会了。”
“是大师走的太慢了。”白七将手中酒坛的泥封拍开,顿时酒香四溢,“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大师想得如此入神,连步子都缓慢了许多。”
“凡尘俗事。”
“大师不是方外之人吗?”白七轻笑,“怎么还会挂心俗事。”
“生于俗世,心有俗事。”
白七笑道:“原来连大师这样的高人也不能免俗。”
“高人不敢当,不过也是俗人罢了。”
白七将酒坛递到钦妙大师面前,目光灼灼:“哦?正好我也是个俗人,大师可愿与俗友共饮?”
“白姑娘,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钦妙淡淡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如早些回房休息吧。”说着竟然绕过白七,向门里走去。
“大师不愿与我共饮,到底是因为不喝酒,还是因为你愿意与之共饮的那个人——”白七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
“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阵子得了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加发烧,因此停更,现在好些了,就马上回来码字了qaq。
☆、是梦
钦妙大师脚步一顿,却并未回头:“白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师不明白么?”白七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酒坛,轻轻叹了口气,“多好的竹叶青,可惜张掌门喝不到了。”
钦妙大师似乎在笑:“你在说什么?”
白七将酒坛缓缓翻过来,酒液倾泻而下落进土中,一时间空气里酒香弥漫令人沉醉:“这一坛酒就敬张掌门吧。”
“白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钦妙大师终于转过身,面上是淡淡的不悦。
白七侧着脸回望他。
一个站在门口,神情肃然、面容端方,手中念珠在月光下泛着深沉的光泽。
一个立在檐下,眼带讥诮,容貌清丽,握着坛口的手指一松——
“啪”的一声,酒坛骤然摔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碎片和着满地流淌的酒液,如同这场景一般尖锐而骇人。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呢?钦妙大师,”白七垂下眼,长长的眼睫掩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不,也许我应该叫你王复……或者,夜阑宫的宫主?”
出乎白七意料的是,她的这句话一出口,钦妙大师居然笑了起来:“小丫头,你很不错。”
白七不清楚他这是承认了还是没有承认,因此谨慎地没有接话。
“我以为你还需要更久才能发现我的身份。”钦妙大师的语气陡然一变,不再是庄严的妙语梵音,而是带着淡淡的遗憾,甚至连自称都改了过来,“我自认为并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破绽,你是如何能够肯定的?”
白七见他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若是说怀疑,我真的从未怀疑过你。萧寻说他看见有人与张寰宇密会,张寰宇激动地质问那人为何骗他,我推测夜阑宫之主就藏身在中原群侠之中,但从未想过竟会是你。真正将我的目光拽到你那里的,是一个人。”
“哦,是谁?”
“老吴头。”
“原来是他,大约张寰宇曾向他透露过对我的怀疑吧。”钦妙大师若有所思,“寒山不是已弄哑了他么?”
“但他会捏泥人。”
“寒山对我说,他及时抢走了泥人。”
白七点了点头:“是,泥人被抢了,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提供线索。”
“什么东西?”
“颜料。”白七道,“老吴头死的时候,桌子上有十来种颜料,寒山很聪明,没有忘记将它们都打翻混在一起。但我发现其中三只颜料碟子是湿的,可见刚用过没多久。”
“我来猜一猜。”钦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袈/裟和僧袍,“大约是藤黄、朱砂,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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