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打断,她烦躁的把冰箱门给甩上。
郁玲有电话接听狂躁症,尤其是在假期里。她的假期通常是一个人过,人多的地方她都不乐意去,聚会更是有一推一,有二推二,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约她了。自然她也乐得有大把的时间只做她喜欢的事情。
比如说平安夜里,外面人头攒动,单身的、已婚的、拖家带口的,都要赶着去吃顿饭看场电影搞点娱乐活动。她呢,欢乐的海洋里偏要拉上窗帘,茶几上摆一杯红酒,一份零食点心,再选一部百看不厌的电影,猫一样的窝在沙发里。再比如说冬天,深圳的冬天大都是温暖的,一早醒来窗帘拉开,橙黄色的光从高空倾泻而来,让财神爷都黯然失色了。这样的早上,她心情会没来由的好,于是便任阳光抚过床单,照耀在地板上。她可以躺那儿看一本书。可想而知,这时若有铃声骤然响起,简直就是未经允许的闯入者,及其的败坏私密空间里所培育出的好心情。
这些年来,郁玲是极其漠视人际交往的,这一点看,她很不像做人事工作的。她的初中高中大学同学,到现在还保持联系的没两个,一家公司里工作七八年了,也没培养出一个下班了还能说得上话、逛得了街的同事。至于上面说的马晓兰,在郁玲心里顶多算相识,哎,人家不挺愿意找你的?好吧,别那么苛刻,普通朋友。剩下的还没有被郁玲的冷酷所击倒的,只有她的妈妈姜美凤。也许天地间还关心着郁玲的也只有她了。可在郁玲这儿,即便都已看清楚了来电显示是老妈,她也丝毫不感激姜美凤的好意。
她的电话接听狂躁症,多半是因姜美凤而起的。姜美凤是很典型的六零后母亲。郁玲说,那个年代出生的人身上都仿佛有与生俱来的狂热气息,不在事业爱好上消耗掉这份狂热,必然要来祸害家人。
她刚摁下接听键,姜美凤就开炮了:“你在哪儿?还上班?再也没人性的公司,今天都放假了。放假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深圳回来,坐高铁几个小时就到,今天的票买不到,明天后天呢,你有去售票点问问?”
郁玲说:“都说了不回家过年了,我要值班。”
“值班?你当多大官,领多少工资?这是春节啊,所有人都放假了,你要值什么班?你自己算算,算算,一年到头,你都不回来,像话吗?”
不讲理的人首要特征就是罔顾事实。郁玲提醒她:“我去年清明节不回了?国庆前,还有爸爸生日不都回去了?”
“那些不算。我说的是过年,一年才一次,可你一次都不回。”
“我早就和你讲了,集团重组,我们人事部的事情太多了,就放七天假,还来来回回的窜,你让我清静一下不好嘛。”
“过年要清静?郁玲,过年是团圆的日子。你说你现在怎么变成这种无情的样子了。好多亲戚都问我,你今年回不回来?你说你又没结婚,又没男朋友,为什么不回来?回来多好,家里有爸爸、弟弟,还有妈妈。家里有亲情。”
郁玲深吸口气,才憋住她那句“我现在不想要亲情”的话。就在这年底,她所在的世方集团确实进行了业务重组,核心板块转移到了旗下的晨星电商,勿论资金还是人员都极大的从世方其他事业部吸纳进晨星,郁玲便是其中一员。她在集团的人力资源中心呆了七八年,从招聘助理一直做到薪酬主管,工作开始变得按部就班。这没什么不好,多少女孩子的希望就是在一家薪酬福利都不错的企业里混到退休。
但郁玲还是有心气的,与其一年一年波澜不惊的混资历,还不如去迅速扩张且混乱着的晨星,这是乱局,更是机会。她早已得知,新的晨星人事总监是外聘,下属有两个高级经理的职位。尽管总部仍嫌她资历不够——领导们普遍认为她个人风格突出、能力很强,但协作性和亲和力不够,要去管理一个小团队,够呛。但郁玲还是希望通过能力竞到一个高级职位。
眼下,她就想沉下心来做点功课。虽然公司只规定一周四十小时的上班时间,但想要得到领导赏识,真正的修行都是在这段时间之外的。
这她都跟姜美风讲了,可姜美凤不懂。自从郁玲在深圳买了房买了车,我行我素的生活着,还不打算恋爱结婚,姜美凤就彻底急了。她搞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那个二十多年都让父母特省心的孩子哪里去了。她时常念,从郁玲刚生下来那会念起,你小时候多乖啊,喝完奶一睡就是一个下午,我一点事都没得做,看你看得都无聊了,后山上跑一圈回来你还在睡;到后来一路念书,小学中学的奖状贴满墙壁,大学的奖学金拿到生活费都不用家里出。就连工作,虽说不是她最满意的公务员或银行,但这是不送人情不托关系,硬铮铮凭实力找的啊。一毕业就有六七万年薪,三年后涨到六位数,还一声不吭不要家里支援一分钱就买了一栋小公寓,放眼望去,郁家那个街区里就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子女。
没错,郁玲曾是郁治平和姜美凤的骄傲,尤其是认清郁明这个懒散儿子的真面目后,郁玲是撑起郁家的门楣。可这也成为了曾经的无上荣光,大抵是郁玲过了27岁,街坊在听她说起女儿的种种神勇时,终于找到了应付的武器:“你女儿有男朋友了吗,结婚了吗?”
姜美凤回到家,想了会,才琢磨出那人的脸色。妈呀,这世道变太快了,学习好不如工作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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