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透露出丝丝狂乱。
啪、毛笔被甩在一边,墨水洒了一纸,浸染雪白肆虐漆黑。
宁维眉头揪成一团,痛苦地抱住了头。
可心底依然有声音传来,一阵一阵,蛊惑人心:“你看,你喜欢的姑娘明明那么近,可你只能放手。因为你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你知道自己受诅短命,没有资格去喜欢上谁。”
宁维喘息几声,试图缓解头痛:“她能幸福就好,我不曾在意这些。”
心魔嘎嘎怪笑,讥讽不已:“不曾在意?呵呵,那你瞧瞧,你画了些什么?”
宁维看向画纸,脸色顿时愈发难看。
那宣纸上书的不是经文,也并非符咒,而是一个少女的画像——发间别着银花簪,身着轻盈莲边裙。回眸一笑,眸光莹莹。
哐当——!
闻得屋内一声巨响,路过的行人们停驻脚步,想着莫非是主人不在,屋内遭了盗贼。
然而下一秒,那屋门被砰地撞开。
青衫少年跌跌撞撞,冲出屋门时形容散乱,像是入了魔障。
疼…..头好疼……!宁维头痛欲裂。十八年来,心魔影响第一次如此严重。果不其然,皇宫之乱后,那体内诅咒近乎压制不住。
少年抱头打滚,痛苦□□。那离他最近的行人吓了一跳,犹犹豫豫地走了上去:“小伙子,你还好吧?没事……”他嗓子眼一卡,眼睛瞪得老大。
只见那少年抬头时,双目竟赤红如血。更为可怕的是,他眼眶处竟延出道道黑纹,皲裂在苍白的皮肤上,形状犹如妖魔。
宁维此时头疼欲裂,浑浑噩噩间,下意识朝那行人伸手求助:“请……请扶我一把……多谢…..”
“妖怪……救命——!有妖怪啊——!!”
那行人一把推开少年,连滚带爬地逃了。
闻他尖叫,宁维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但他眼下极度虚脱,连动都动不了。
少年只能趴倒在地,奋力朝周围求助:“有没有人……扶我……”
可他的模样实在太可怕,路经此地的行人本欲相救,一见这幅情形,立马吓得四处躲闪,避之不及了。
很快,偌大的空地竟四下无人。仅剩少年一人艰难支撑,苦痛无助。
“哎,这不是宁维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道士走了过来,一脸嬉笑:“怎的躺在地上?弄得一身干净衣服都脏了。”
另一个除妖师也上前,弯腰看了看少年:“哦?看这模样,恐怕是心魔发作咯。”
眼见希望在侧,宁维颤抖伸手:“二位……劳烦一下……可否…..扶我进屋……”
“心魔发作,那可真不好办。”
“年纪轻轻的,多可惜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可就是不理会少年的求救。
宁维艰难地喘着粗气,双眼周围铺满血丝。
这一刻,他的余光瞥过四散而逃的群众,他的耳边响起二人的讥讽。
而他的脑海中,正萦绕着一个声音。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
“看啊,这就是你所守护的百姓。你曾经誓死守护了他们,可如今你狼狈跌倒之时,有谁会伸手扶你一把?宁维,好好想想,你耗尽生命去保护这样一群人,真的值得么?”
路过的行人形色慌张,目光中丝丝恐惧夹杂厌恶。
他们不知自己身处谁的庇护,他们忘了是谁日夜坚守京城,才换来一方净土。
心魔啧啧感慨:“就连你的同行都在嘲讽呢。你为别人勤勤恳恳,付出了时间、寿命、甚至感情,可没有人在乎,没有人会为你感恩戴德。你守护的居然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只自私自利,只为自己。”
身侧那二人仍在讥笑,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他们平日不如宁维,自认为收紧压制。此番讥诮乘人之危,嘴脸万般丑陋。
“你的职责,只有你在坚守。”
“你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徒然。”
“你的无私,不过是个笑话。”
心魔字字钻心,句句蚀心。
宁维突然懂了,他失去了所有气力。
他不再伸手,任凭身体倒地。
叮铃、一个银花簪掉落出来,从少年一直揣紧的怀里。
轻微细响过后,那净化宝器表面裂开一道痕,整个光芒一黯。它护了他那么久,最后却还是碎裂了。
“……这小子不会死了吧?”
宁维久无动静,那道士不禁慌了:“虽说昆仑宁氏血脉稀薄,直系仅有他一人了,但华山一直与其交好,倘若让那群剑客知道了……”
除妖师看了眼地下,少年依旧不动,如同死了一般。于是,他心下一虚:“那咱们快走吧,千万不要惹祸上身。”说完他扭头便走,也不顾道士的死活。
道士暗骂其不讲道义,伸手去抓他肩膀:“喂——!你等等我……”
二人未注意身后,他们没有看到,那个倒地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而那双眼睛,已不复往日清亮。
“二位道友,如此匆忙,是要赶去哪里?”
少年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二人顿时身形一滞。他的语气似和以往不同,含着丝丝异常。二人面面相觑,以为对方是被自己讥讽生怒。
作者有话要说: 宁维真鸡儿惨
☆、合欢
苍莲的五官极其精致,却不锋锐,只是冷冷淡淡,如雪雕玉琢,让人想起广寒深处的一朵冰花。
可她的眸子湛蓝纯粹,莹莹之中盛满纯真良善,便柔柔地化开了那份清冷,只显得惹人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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