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闭匿潮湿,生活条件反倒远远超出了预期:双人床、透亮的窗户、独立卫生间、冰箱、沙发,虽然说不上豪华,但是应付日常的生活绰绰有余。
宋巍看到她目瞪口呆的表情,显然也有些自豪:“‘长舟号’是一艘超大型集散船,船员超过20名,每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和卫生间。接待宾客的房间条件会更好一些,跟船长一个级别。”
想起那身白色制服,以及帽檐下漆黑发亮的眼睛,许衡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吃饭是集体式的,餐厅就在楼下。船上很少来客人,因此也没有特别准备。如果需要什么,就告诉服务员,他会留意的。”放下行李箱,宋巍冲她笑笑:“最开始这几天的伙食比较好,越往后越差,你要有思想准备。”
拍了拍随身的背包,许衡装出不以为意的样子:“我带了零食,没问题。”
宋巍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冲她敬礼告别:“我要去准备起航了,祝你旅途愉快。”
“长舟号”虽然登记在大洋集团名下,但实际船东是挪威公司,软硬件设施都比一般货轮好得多。许衡摸清楚房间内的基本方位后,开始将个人物品逐渐归位。这次出海的目的港主要集中在东南亚航区,在航海图上恰好与恒向线重合。
恒向线,就是海图上连接两点之间的直线,在地球表面上是一条趋向于两极的曲线。虽然它不是最短距离,但能让船舶按恒定的航向航行——就像我们的人生,可能会蜿蜒、曲折、走错路,最终却还是朝着梦想的方向前进。
有时候,即便自己都不知道梦想是什么,也无所谓,因为心知道。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轮船汽笛发出一声长鸣,引擎也开始正式工作,窗外的景色慢慢发生变化。许衡停下手里的事,像个孩子似的趴在舷窗上:晌午阳光正好,蓝天白云共海水一色,之前看来巨大无比的港口吊机逐渐变小,就像仿真玩具似的伫立码头。
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再看到陆地,她干脆将行李箱合上,推门走出了房间。
下到主甲板层,出舱便是左舷,虽然有些不稳当,她还是扶着墙壁挪动到船头。这一段距离大概耗费了十几分钟,最终登上梯子把头探出去的时候,口中喘息不停,眼前却只有浑然的蓝色天空和大海。
脚卡在梯架的狭缝间,许衡的半个身子立在船舷外,满目的蔚蓝壮阔,无边无际。即便在视线的余光中,也尽是满满当当的天蓝海蓝。看惯了城市里水泥森林的乌烟瘴气,在这份天与海的辽阔中,人的眼睛、思想、灵魂似乎都被净涤一番,升华到了新的境界。
“长舟号”正在全速前进,球鼻艏无声地划开水面,如同鱼鳍般顺滑。白浪在船舷翻腾,海鸥在头顶鸣叫,带着些许咸腥味道的海风扑面而来,这种近乎飞翔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张开双臂。
她闭上眼任由流动的空气环绕四周,压抑已久的情绪终得释放,恍然觉得自己不是在水面,而是在空中。身处这样壮阔的场景里,很难再去计较任何细微末节的琐事,整颗心都随风飘扬、舞动、激荡。
“注意安全。”身后突然传来似曾相识的低沉嗓音。
许衡只觉得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回头,果然看到一锚四杠的金色肩章,以及高大挺拔的船长本人。
她舔舔嘴唇,有些窘迫地解释道:“小宋说我可以……”
“先下来。”王航打断了她的话,向上伸出手来。
男人的一双眼睛被遮挡在帽檐的阴影之下,看不分明。可那双大掌却纹理深刻、指节清晰,覆着薄薄的茧。
许衡于是也伸出手,再次握住对方。
干燥而温暖,她想,甚至有些粗糙,里外都充满力量。
待人一回到甲板上,王航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居高临下且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之前我的大副对您不够尊重,请别往心里去。”
“没事的。”许衡连忙摆头,显得受宠若惊,“我能理解。”
“船上都是些粗人,不怎么会说话。”他拉开半个身位的距离,开始往回引路。
尽管天气很好,船行过程中依然有明显的摇晃,王航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见他长腿交替迈出,每一步都稳稳地踩住甲板,就像被吸附在上面一样。
许衡跟得跌跌跌撞撞,有几次都差点磕碰,终于忍不住开口:“王船长,麻烦……麻烦您慢点,我走不快。”
他回头,语气平静如初:“船上就是这样,凡事都跟岸上不同。即便是走路这么简单的事情,换了人也难得适应。公司说你要跟全程,我认为并没有太大必要。东京湾之后,‘长舟号’正好要去韩国。中国护照在釜山是落地签,你可以考虑从那里回国。”
女孩用力攥住栏杆,骨节雪白而突出:“凭什么?”
王航挑挑眉,示意她把话说清楚。
“凭什么认为女人不能呆在船上?06年海事劳工公约就鼓励女性参加航海,恕我直言,您和您大副的‘建议’没有任何区别!”
“你知道我们只是建议。”
他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倒是让许衡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却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反正我是不会下船的。”
“随意。”王航转过头,继续在前面开路:“这次航程要跑的地方很多,有的只是路过,有的要花一两天时间卸货。到港期间会很繁忙,也会很乱,要注意财物安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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