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护张氏的同时也照顾了杨嶙,亲眼看见他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呈现出自己的样貌。
那种感觉绝非前头四个子女可以相比。
此时见身形纤瘦的杨妡抱着襁褓,杨远桥暗自捏了把汗,忙道:“妡儿当心,别摔着弟弟。”不由分说地自己抱着了。
杨嶙已不像月子里那样恨不得每天睡上十个时辰,这会儿刚吃过奶正精神着,睁着一双乌黑如点墨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杨远桥,也不知是真瞧见还是没看清,忽地就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笑容纯净如冬雪似朝阳。
杨远桥被这笑容感动,顿时心里软成了一滩水,伸长指头轻戳一下杨嶙脸颊,杨嶙许是觉得有趣,又咧开了嘴。杨远桥献宝似的抱给张氏看,“嶙儿会笑了,他冲我笑呢。”
张氏得这个儿子不容易,真是把杨嶙给疼到了心尖上,闻言立刻凑上前看。
杨妡见状,悄没声地退了出去。
乍从温暖的屋里出来,被寒风吹着,杨妡不由打了个寒噤,红莲眼疾手快已抖开大红羽缎的斗篷给她披上,紧紧地系上了带子。
杨妡满足地叹口气,想着适才情形,弯了眉眼。
张氏如愿得子,如今又与杨远桥琴瑟和鸣,魏氏待张氏也和善了许多,日子终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终于能对得起张氏,也对得起被她误占了身体的原主小姑娘。
站在空水桥上,已经结冰的河面映出她模糊不清的倒影,杨妡默默念一句:不管你在哪里,也不管你现在什么身份,请放心,你的爹娘都很好,希望你也过的好。还有你前世的夫君,或许你不曾喜欢过他,可是,我却是爱着他,这辈子我想与他好好过。
想起魏珞,杨妡长长叹口气,这个榆木疙瘩似的男人,几时才能在□□上开窍?
又想起自己写的回信,也不知他看了会是什么感受?
杨妡满腹思念满心欢喜地走到芙蓉阁。
因为杨峼的亲事定的实在仓促,喜房也是冬月中旬才定下来,把屋子尺寸告诉三舅公。而腊月里,许多木匠不接大活计,要想赶在成亲前置办出一整套的家具是不可能的。
魏氏也想到这一点,亲自到齐家医馆跟三舅公解释,“……家具我们都有,为了图个吉利美满,就麻烦你们准备一张喜床……说来也是我们家委屈阿楚了,实在没有赶在腊月底儿办喜事的,但阿峼这情况确实没办法,幸得亲家不计较……这是我给阿楚的添妆,便是时间紧,咱也得让阿楚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说罢递过去一个小小的雕着石榴花的紫檀木匣子。
齐家世代都是忠厚善良的性子,三舅公更是为别人考虑得多,见魏氏一把年纪顶着寒风跑来本是不容易,姿态又放得这么低,便想阿楚是一定要嫁过去的,何必因这些小事闹得不愉快?
便道:“亲家夫人言重了,我们都是为了孩子,只要小两口能过得和美,什么体面不体面都是给外人看的。”不肯要那匣子。
魏氏却很坚决,非把齐楚叫过来,亲自塞进她手里。
魏氏走后,齐楚打开一看,墨蓝色姑绒上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共千两银子。
三舅公吓了一跳,忙让齐韩过来讨张氏的主意。
张氏也颇为诧异,细想一下对齐韩道:“兴许是贴补给小两口以后过日子的,毕竟在外面要另置一头家,而阿峼每月俸禄连自己花用都紧张,让阿楚收着便是。”
齐韩想想觉得有道理,原样将银票带了回去。
齐家只准备喜床,那么芙蓉阁的布置就落在张氏头上,杨妡顺理成章地接在了手里。
说起来还是让杨妡布置最合适,因为她跟齐楚处过不短的日子,又多少了解杨峼的喜好,故而选用的器具摆设都尽量投他们所好,用足了十分心思。
随着年关在即,正值三九,天气冷得几乎是滴水成冰,杨峼早几天就写回信来,说已经跟上司告了假,腊月十八就往回赶,一直休到正月十八再上衙。
听起来很长,足足一个月,可大冬天路上不好走,从文登到京都紧赶慢赶也得六七天工夫。这样一来,单是路上就得耗费一半时间。
魏氏扒拉着手指头算日子,估摸着过小年应该能到,谁知从早上等到落钥都没有消息,二十四一早又落了雪,开始只是下雪沫子,下着下着就成了片,沸沸扬扬的,很快将院子里的亭台楼阁染成了白色。
这样的天气,怎可能赶路?
而杨峼的婚期定在腊月二十六,这是年前最后一个适合嫁娶的吉日,错过这天就得等到正月初八。
魏氏长长叹口气,对钱氏道:“实在不行就让阿峋代替阿峼迎亲,先娶进门等以后再洞房。”
钱氏想想实在没别的办法,只得应了。
杨府众人都翘首期盼杨峼早点回来,岂知有一人更是心急如焚,不是别人,正是魏二奶奶杨娥。
杨娥成亲三日回门没回,满月之后回娘家住对月也没回。
开始是不想,后来则是拉不下脸来回去。
临出阁前,她自以为要脱离杨家从此在毛氏的庇护下幸福生活,所以对杨家上下都爱搭不理的,先是跟杨远桥吵闹过,又对钱氏不满过,最后几天竟连松鹤院的门都没进。她是打定主意再不回杨府的,可短短一个月就灰头土脸地回去,她拉不下面子,也不甘心。
她不相信凭自己的才学与智慧,再加上毛氏的支持,会在魏府混不下去。
可事实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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