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于福举后,王金凤把茶杯和饭桌拿下去,重新把铺盖放好。她觉得还有事情做,或者说有什么话要对丈夫说,可是想不起来。于爱军咳嗽一声。王金凤似乎想起来。
“爱军,刚才和福举二哥说话时候我想起来,小红的奶奶家里有止咳糖浆,我过去拿过来吧。”
“不,那都是小孩子和老人喝得。我喝了不管用。”
“我还是过去拿吧?”
“不,你拿过来我也不喝。”于爱军口气坚决,甚至趴下身子用被子蒙住脸不再搭理妻子。
王金凤只好坐到炕沿上。她想一下,就到灶间重新烧了两暖壶热水出来,这样家里可以更暖和一些。她家里没有装暖气,室内温度全凭一个火炕来保持。她用热水洗了脚,又问于爱军是不要用热水泡泡脚。于爱军理都不理她。王金凤知道他是不愿意,就没有勉强。
回到炕边坐下,王金凤问丈夫:“炕热吧?”
于爱军从被窝里探出头。
“热,我都出汗了。你摸摸我的额头。”
王金凤伸手到于爱军的额头。
“唔,真的出汗了。”她高兴道,“来,把被子盖好,小心别再着凉了。”她随手把于爱军盖着的被子整理一下。
“对了,大娃,张巧,就是于旺财的媳妇,前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不是我陪他们去镇医院找徐医生接生的吗。”王金凤终于想到自己本来要对丈夫说的事。“生产过程挺顺利的,张巧高兴,非要我给他儿子取个名字。我觉得她上面还有公公婆婆,我起名字算怎么回事?就没有答应。谁知道昨天张巧的公公于元江老头找到我,说什么也不行,就是要我给他的孙子起个名字,还要我答应去喝他孙子的满月酒。”
“那老头当然高兴了,三个儿子下面填了三个孙女,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乖孙子。他算是顺了心愿了。”大概是嫌热,于爱军从被窝里露出半个身子趴在枕头上说。“他让你起名字你就起吧,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考虑,这名字应该由孩子的父母或者爷爷奶奶起。”
“你呀,平常还说我做事不干脆,到这时你自己反而要啰嗦了。名字就是一个人的一个代号而已,就好像萝卜、大葱一样,那都有什么意义?”于爱军小声咳嗽着,似乎怕引起妻子对他身体的关注。
“不能这样说。起名字是一门学问,不可以马马虎虎的。”
“再说,他们自己去医院接生不就行了,何必要你去医院帮他们联系医生呢?”
“张巧前几天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还早哩。这不,前天我从他们家门前走,于旺财看见我,就拦住我让进去看看他媳妇。我进去一看,张巧肚子疼的厉害,脸色都变了。我急忙打电话给开商店的于鑫,让他开着他的面包车把张巧送去镇医院。我又打电话联系妇产科徐医生。”
“你什么时候有徐医生的电话号码?”
“今年秋天收购苹果的时候,我帮过她的妹夫,就是王克思……你记不起来了?王克思是西北寨村,在县城上班,每年秋天来家收购苹果,挣个外快呗。”
“西北寨……王克思?是不是在医院后边搭棚子收购苹果那个?个子不高,长得倒挺帅气的,我好像……”
“什么好像,我们曾经在一个单位里上班,是工友哩。不过,当时他和你不在一个车间,但是,我们一同坐过客车,你该有印象的。”
“他秋天回家收购苹果,那他的班怎么办?”
“请假呗。”
“收购苹果至少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假怎么请?”
“和有关领导处理好关系,怎么不好请?”王金凤笑道,“这回看出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吧?”
“他怎么知道找你帮忙?”
“那回我去镇党委开会,在镇上的车站碰见他。他问我去干什么,我说开会。他问我开什么会,我就一五一十告诉他。他就知道我做了咱村的村长。他当时就恭维我,说我有本事。后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就打来电话问我和丁镇长关系怎么样。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就说他要在医院后边租一个地方收购苹果。原来医院后边那片空地归镇党委管理,以前我还以为那是医院的地方。”
“你就给他办了?”于爱军问。
“办了。后来我才知道,那片地方有许多人要租赁,根本不够分。租金是一样的,但是没有关系根本抢不到手。我去镇上有时候就过去看看,收购苹果的时候他很忙,有时候徐医生不在班上就会过去帮忙,我们就认识了。后来王克思还要请客,但是我没有去。徐医生亲自打电话来请,我也没去,但是我们之间就一直有联系。”
“丁镇长对你还是不错的。”于爱军返回话题说。
“举手之劳罢了。”
“你怎么能这样认为?”
“我不这样认为还能怎样认为?难道你想让我报恩不成?”王金凤嘻嘻笑道。
“你真是没有人情味儿。”于爱军不满地说,接着咳嗽几声。“丁镇长也真是,说调走就调走了……”
“倒杯水给你?”王金凤没有就丁镇长被调走的原因和可能又会被调回来的事说给丈夫听。
“最好再拿几粒感冒药片给我。”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呀,就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以为多吃几粒药病马上就能好,这怎么可能呢……”
于爱军脑袋趴到枕头上。王金凤用凉茶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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