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辙淡淡一笑,不说话。崔老板眼见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便讪讪一笑,不再说话。离枫园里安静一片,小七在门口候着,言蹊坐在屋里,不慌不忙把手里的字画,就着炭盆,一张一张烧了。
见孟辙走近,小七催促道,你要么快点烧,要么别烧了,孟公子来了。”
言蹊看一眼手里的画像,干脆全部丢进了炭盆里,火焰窜上来,差点没烧着他的手指。孟辙踱进来,看着炭盆里他烧了一半的脸,也没多话,顺手将两人的卖身契也丢进了火盆里,一起烧了。
孟辙是南香馆常客,但为人淡和随性,说是有情,却也无情,从没和哪个小倌长久来往过,更没做过赎身包养这种事,其他院子里的人听说他居然花大价钱买了离枫园里的那一位,不禁都凑过来看热闹。
离枫园里那一位,也是奇怪,从不出门,从不与人交际,听说常因逃跑和不听话而挨打,没想到,倒是好命,攀上了孟公子。
言蹊穿着一身素色衣袍,冷冷清清站在雪地里,仿佛和雪色融为一体。他任由其他人看着,任由小七踮起脚,替他系好披风,才不慌不忙地走向候在园门口的孟辙。孟辙不做声抬手,将言蹊冰凉的手拉住。
言蹊皱眉,想抽出来。孟辙手上收紧,不放开。
崔老板哑然地看着这一幕,顿时明白,他刚刚那个马屁,果然是拍在了马蹄上。他赔笑地看向言蹊:“言蹊啊,什么都不拿么?这园子里的东西,你有喜欢的,尽可以带走。”
——反正都是孟辙花了钱的。
言蹊冰冷着一张脸,并不看崔老板。
倒是小七抱着他自个儿的小包袱,怯生生道:“崔老说他不拿。”
崔老板伸手捏了捏小七的脸,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咬了咬牙放开了:“去吧,好好伺候你家哥哥,以后肯定有好日子过。”
小七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谢谢崔老板。”
*
屋外一夜雪。
屋内点足了炭,温暖如春。
低垂的帐子里,传来孟辙地喘息声。
言蹊伏在床上,痛苦地挣扎着,想逃出去。孟辙一把将他按住,拉回身|下。
两人浑身大汗地黏在一起,却都感觉到,距离十分遥远。孟辙用力转过言蹊的脸,凝眉问:“便这么讨厌我?跟我在一起,让你这么痛苦么?嗯?”
言蹊虽一脸的汗和泪,神情却一片沉寂。
孟辙发不出火,看见言蹊这副神情,心中莫名涌起一丝古怪的疼痛。他松了手,颓然把脸埋在言蹊后颈,轻轻地蹭着。
言蹊挣扎的动作停下,也安静下来。
炭盆里“啪”地一声轻响。
言蹊迷迷糊糊惊醒,发现身上的男人倒在一旁睡着了,他疲倦地坐起身,寂静地看了孟辙一会儿,拖着酸软的身体准备下床,却是孟辙忽然伸手拽住了他,在熟睡中,无意识地叫出一个名字:“子昀。”
言蹊陡然僵呆在床边,仿佛遭受重击一般,脸色雪白,眼中却泫然有泪。
“嗯。”他在心底轻轻应了个字。
*
飞雪连绵数日,转眼便到了年关。孟辙生意上和家里的事都忙了不少,他人过不来,只让人陆陆续续送了一些笔墨书画和乐器来。来送的人也不多话,放下东西便走,书信口信全无。
一时间,要离开,仿佛也是容易的。言蹊想。
小七却献宝一样,把孟辙送来的东西不停地拿来拿去,想逗言蹊开心。
言蹊望着小七,比划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小七一脸茫然:“我自然是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言蹊轻叹,比划道:“若以后孟辙把我赶出这里,我无家可归,你怎么办?”
小七惊呆:“孟公子怎么赶出这里?孟公子很的。”
“……”言蹊不再解释。
夜深了些,院门忽而打开,消失多日的孟辙冒着雪进来。
言蹊本来坐在榻上闲闲地拨着琵琶,听到动静,指下一顿。
小七高兴地跑上去服侍孟辙更衣。孟辙笑看一眼榻上的言蹊,随口问:“怎么不弹了,听得正好呢。”他自己动手把被雪浸s-hi的外套脱了,朝小七道:“去烫壶酒,院角的梅花开了,一会儿我和你家哥哥一起踏雪赏梅去。”
小七欢快地出去了。
孟辙随手把s-hi衣服扔在椅子上,走到言蹊身边坐下。言蹊看他头发上还有些化了的雪水,不由抬袖子替他擦了一擦。孟辙一怔,盯着言蹊的脸瞧。言蹊眉心微蹙,转开脸,不自在地收回手。
孟辙却一阵惊讶,旋即笑出来:“这几日不见,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对我突然温柔了?”他随手在言蹊怀里的琵琶上拨拉一下,琴弦震颤,在两人间发出幽微的声响,他凑近,在言蹊耳边轻轻问,“是想我了么?”
言蹊脊背微微僵硬,向一侧躲闪。
孟辙将言蹊的手臂一拉,不让人跑,温柔地亲了过去。言蹊眼中一阵滚烫,颤抖地想,走不了,走不了,走不了。
两人热火朝天地吻到一处去,孟辙心中微有惊讶,想起了和言蹊头一次那个晚上,言蹊也曾这么热情过,后来不知为什么,便总是一脸冰雪了。
小七提了酒壶进门,一眼看见榻上翻滚的两人,羞得面红耳赤,赶忙退出去带上了门。孟辙听得动静,在言蹊耳边轻问,“赏梅么?”
言蹊揪着孟辙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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