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子内并无异样,长工老王悠闲的挑塘里水浇菜地,踩着火烧晚霞走在田埂上,进入菜地用木勺舀桶内河水浇泼菜苗。洒出的水呈扇形白花花落在菜叶和田垄间,弹起一层水雾、尘埃。栖于叶茎下微小的飞虫轰一声飞起。
老王浇完一桶水停下歇息,手拄木勺长柄,迎着落霞手搭凉蓬看远处葱郁的河岸,那里鸟儿归林一片鸣响,略显嘈杂。惟黄鹂、杜鹃好听的叫声穿透嘈杂,清晰可闻。
这时他看到从暮色里走来一人,行色匆匆身边还有一个女人。走近时颇觉面熟,再近些认出是刘宝,略感奇怪又饶有兴味看着他往圩子里走。
刘宝和他母亲吴妈悄无声息从刘家大院消失的因果,谁都一清二楚,如今看着他又回来了,长工老王心里发一声笑。心里说:人一旦厚了脸皮,便会不要脸,不要脸的人真就能活得心安理得吗?
正想着,见刘宝挥手和自已打招呼。长工呲牙一笑,举了举手中木勺算作回礼,并继续低头浇他的菜地。
长工下田尽皆走后门,此时看刘宝似乎也是要从后门进圩子。在离圩门约百米时他却停了脚步,折回身往菜地走来,同行的女人立于原地等他。此时长工老王刚好浇完桶里最后一勺。
“浇完了吗,回吧!我帮你拿桶。”刘宝很热情。
“不用,还没浇完呢。”长工手指菜地说。
“那我帮你。”刘宝说着来拎木桶。
老王很奇怪他的举动,因为他的热情透着虚假,不用猜测便可看出另有所图,想到这层坚决拒绝,担起木桶继续往河边走。
刘宝见此情景不知进退,尴尬不已,看长工拖着身影去河边汲水,悻悻然回头。
浇完菜地,天幕四合,月亮现出微笑。
村道不见行人,刘宝也不知去向。正当他挑着空木桶走出菜地田埂时,忽然传来两声枪响。他愣在原地,仅一瞬间便明白出事了。紧接着又是两枪,他扔下一对木桶抽出扁担将身子伏在田埂凹处,抬头看枪响的方向。
枪声来自圩子前门。长工想到是刘宝来寻仇,心底暗忖就凭他俩人岂不是来送死,稍稍坦然。正想着前门枪声炒豆子一般乒乒乓乓响起来,圩子里沸油戗水炸了锅,人声鼎沸、大呼小叫。
炮楼内还击的枪声清脆而响亮,“哐哐”与“嗵嗵”声汇集一处热闹非凡,此时长工趴在土沟里感觉有过年燃放鞭炮的热闹劲,汉阳造子弹出膛更象天地炮的爆炸振奋人心。热闹气氛让狗吠和小孩哭叫搅得一塌糊涂,美中不足,有煞风景。
远处滩岭上树林内归巢小鸟早被惊于半空,密密麻麻沿黑色天幕盘旋,叫声惊恐凄厉,久久不敢落枝。
长工老王仍一动不动静静趴着。他知道手里拿的不是枪,仅是一条又沉又重的桑木扁担,如果是枪他会毫不犹豫冲向土匪。
老王忽而想到原来刘宝献殷勤意欲让他带进圩子,于是,愤怒地骂了声傻屄。
刘宝和二当家董镖在船上合计过此次行动方案。经过仔细分析,如果直接进圩子抢钱,困难和风险较大。一者占据炮楼,居高临下毫无疑问会吃大亏。二者即便爬过圩子围墙再进刘家大院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进刘家再从酱菜房地库中取出银子还需要时间。两人同时想到只怕没取出大洋,一个个便成了活靶子让射杀尽了,如此算来败局已定。
另一方案是董镖带领大部分弟兄在前门进攻,吸引民团力量,刘宝带几个年轻力壮的弟兄从后门悄悄进入。
当前院枪声响起时,刘宝和两名贼人翻墙跳入圩子。
正如他们所料,后门当值的民团队员一听前院有枪声立即拎枪跑去前院想看个究竟。
刘宝对圩子里很熟悉,知道哪条路僻静少人行走。
村民们听到枪声早已如没了头的苍蝇四处乱撞纷纷躲进自家关上院门落了栓。
胆子大的后生往枪响方向跑。
刘家大院因为倪瑞轩不在早就乱了营,盈月和菊妹还有三个丫头乱成一锅粥。飞虫般的子弹在头顶一丈远的地方尖啸飞过,吓得每个人心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只听一片吱哇乱叫,抱头鼠窜。
盈月忽而想起炮楼下的地道,那里最安全。连忙对菊妹说:“快进炮楼下地道。”
菊妹一听有理,便带着丫头你搀我拽往后院跑,进了炮楼菊妹回身问芦叶:“淼水呢。”
芦叶、芦花、桃桃相互对看,谁也想不起李淼水最后是和谁在一起,盈月闻听浑身汗毛倒竖,也不答话,立即返身回前院去找。
炮楼内的民团队员只顾朝围墙外面开枪,倪瑞轩和王豆豆不在现场,无人指挥,显得混乱不堪。
菊妹对炮楼底层几个拿枪的人大声说。“快去前院把李淼水找回来。”
有几人回过神来,张四皮也在其中,正看到盈月往前院跑,芦叶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这才慌忙拎着枪紧随其后。
李淼水开始是跟大人一起的,芦花一直牵着她手,跑动中芦花看到菊妹踉跄了一下,担心她跌倒闪了肚里的孩子,松了淼水去扶菊妹。
五岁的李淼水不知什么是害怕,稍一松手立时如解了羁绊的猴子,偏偏没朝大人同一方向跑,而是相反方向的前门。刚至前大门还没能抬脚跨出门槛,当即与闯进来的刘宝等人相遇。刘宝心思本不在小孩身上,但他认出是倪瑞轩的女儿,大脑一转,心生一计。他让同伙抱起淼水转身返回来路,让他交给围墙外的水莲。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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