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端汤想喂他,他刚睡醒,没洗漱也没胃口,摆摆手示意不想喝,问:“他呢?”
阿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谁?你爸爸?”
季然看着她,不答应也不反对,脸上没什么表情。
当年的事季成川没有跟阿姨说过,她在季家待了许多年,主人家的癖好她多少知道,猜一猜就八九不离十。
季然这个态度挺让人难受的,阿姨想想当年的小季然,就算没有母亲,他在季成川近乎溺爱的呵护下,从来也没受过委屈,像个小糖人,无时无刻都要黏着爸爸。阿姨在季家待久了,对季成川有偏向,尽管季成川从来没在家抱怨过他岳母,她还是对于硬生生拆散父子俩的季然姥姥颇有意见。
也不知道这么些年她都怎么跟季然说季成川的不是,才让亲儿子对自己的爸爸避如蛇蝎,要不是姥姥突然走了,这孩子慌了神,他连电话也不会主动打来,哪怕现在人都回家了,依然连声“爸爸”也不愿意喊。
她看着季然依然稚嫩的脸,他长高了不少,还是瘦,从小就瘦,尖尖的下巴和鼻子都随她妈妈,五官非常秀气,只有眼睛跟季成川比较相似,却又没有季成川的深邃,多了一层双眼皮,还是孩子眼呢,干净,什么情绪都摆得透明。
再长长,阿姨想,他跟他爸爸毕竟分别了整整六年,再长大一点就好了,多大的生疏与敌意都敌不过时间和血缘。
“季先生去处理姥姥的事了。他交代了,晚上会回来吃饭。你要等爸爸一起吃饭么,然然?”
季然猛地一皱眉,想反驳什么,还是没有开口,掀被下床往浴室走:“我洗澡。”
阿姨去给他收拾换洗的衣服放在浴室门前,转身下楼给季成川打电话,告诉他季然已经醒了。挂了电话后又忍不住叹气,想,然然小时候那么乖,现在都不亲人了。
季成川挂了电话,秘书进来汇报老太太的后事安排,他认真听着,点头摇头,否决了几个提议,最后交代秘书:钱无所谓,老太太一生教书育人,要办得风光一些。
秘书正要下去,季成川叫住她,若有所思地问:“你孩子多大了?”
秘书莫名其妙:“您忘啦?我丁克。”
季成川还真忘了,他笑了笑把秘书赶出去,秘书一出门就跟副秘挤眼:儿子总算回家了,老总要乐晕了。
晕倒不至于,但是也差不多了。
季成川走路都带风,下楼的时候顺手替几个实习生摁住电梯,示意她们先下去,把几个小姑娘勾得七荤八素,电梯门刚一合上就捂着心口叽叽喳喳叫开了:“这老男人今天怎么这么要命?浑身都是荷尔蒙,你看见他刚才那个笑了么?我心甘情愿跟他二婚给他生儿子!”
几个老一点儿的忍不住嗤笑:“想得美。人家正牌儿子终于回家了,能不美么?”
季成川美了一路,离家越近反而有点紧张。
他问司机:“你儿子多大了?”
司机算算,回答他:“下个月就十二了。”
十二跟十五差不多,反正季成川都没赶上,他虚心求教:“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都喜欢什么?”
司机哪能想到昨天还跟季成川叨叨,今天就成真了,季然还真回来了。他看季成川认真思索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简直替这个当爹的心酸,连忙帮着出谋划策,给了一堆建议,无非也就是各种玩具,游戏机。
季成川不太赞同,他常年派人跟踪季然的动向,这孩子不贪玩,偶尔跟同学去游戏城或网吧也是点到为止,很自制。
司机表示这样的孩子太省心了,晚上回家得好好提溜提溜自己那个不上进的。
琢磨了一圈,最后还是去蛋糕店,买了些季然小时候爱吃的甜点。
他跟孩子分开太久了,感情要一点点修补,喜好也需要重新了解。
季然从卫生间出来,头上罩一条毛巾,发梢还滴着水就满世界找他的手机,翻了半天没看见,从楼梯探出身子喊阿姨:“阿姨!看见我手机了么?”
阿姨在厨房正忙活的热火朝天,也喊:“在一楼洗衣间的台子上!阿姨现在没手,你自己拿一下!”
“没事儿,你忙吧!”
季然奔下去,果然在洗衣间找到了手机,未接来电和短信是李鹤阳的,打开微信一堆小红点,都在问他没事吧?姥姥走了,让他节哀。
生日当天姥姥去世,确实有点惨。
季然点开通话记录,上一条还是姥姥催他赶紧回家吃饭。
这一刻,季然才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姥姥已经不在了。
同时,他也想起昨晚自己是怎么哭着给季成川打电话,以及季成川如何破门而入,把自己抱进怀里。
跟做梦一样。
姥姥如果看见他联系了季成川,大概要气得坐起来打他吧。
季然的胸膛突兀地破了个洞,呼呼往里灌着寒风,鼻头发酸。正这时,他听见大门外钥匙响动,有人在开门。
是季成川。
季然用手背揉揉鼻子,推门出去,跟玄关的季成川眼对眼,撞了个正着。
季成川没想到季然会从洗衣间里出来,他下意识就露出了笑容,冲季然扬扬手里的纸袋,喊他:“然然,吃东西了么?爸爸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甜品。”
季然站在原地,也不走近也不接话,瞄了眼季成川手中的纸袋,神色间竟然有些好笑,没有起伏道:“我不想住这。带我去见姥姥,然后送我回家。”
季成川的手慢慢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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