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既然害怕,你怎么不逃呢?
他想逃啊,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他从小在神殿长大,除了月神节没有踏出过神殿,就算逃,也不知道逃往哪个方向,逃到哪个地方。无路可走,无路可退,倒不如安安心心听祭司的话待在神殿里。况且,那些人,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吗?
祭司点点头,吩咐他如果看见祈求庇护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开门让人进来,然后独自走进神殿深处,就是现在站的这个地方。
魔兽来临的那一夜,整个神殿都在发光,像茫茫大海里的一座灯塔,神殿附近幸存的人都到这里来,请求庇护。
光持续了三天两夜,等兽潮过了才停止。下一次见到祭司,祭司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尽管十年前她才十六岁。她用自己的□□换来整个神殿的安宁和无数人的寿命。
灾后清点人数,原来神殿的人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一个也没有了。大概他们认为跑的越远越好,可是两只脚哪里跑得过四条腿?他记得,那次得救的都是附近的居民。
那一次灾难,无论前后,祭司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不把能吞噬几千万人口的兽潮当一回事,也不把自己失去的大半生命力当一回事。好像天崩地裂也就这样,无所谓。
洛珣甚至觉得,祭司天生没有感情这东西的。他想,如果当时神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或许她会选择永眠,与神殿或者说月亮神,一起消失在兽潮中。
也许她是因为做什么都无所谓,才会进入神殿当这劳什子祭司,这种没有工资,没有房产,与神殿绑定一辈子离不开神殿的职业。
现在,祭司大人居然失态了。
面无表情的脸,无神的眼球,洛珣猜不出祭司的内心情感,但是,凭感觉,祭司大人在害怕。
一个面对一眨眼从童年进入老年都面不改色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触动她的神经,拨动她的心弦呢?
祭司不会说出答案。她很快恢复镇定,问了银藤擅用的魔法系。
银藤想了想,说:“雷系和火系。我刚毕业的,从璧花学院毕业,只是成绩有些不理想,离开时老师有点恨铁不成钢。她“提醒”我以后千万不能加入雇佣兵,不然那就是对生命的不负责,不管对我还是对团队来说。”
洛珣幸灾乐祸地问:“这五年你学会了什么?”
“电鱼跟烤鱼。我做的烤鱼可好吃了,我敢保证璧花城不会有人比我做的更好了。我花了三年学会电鱼的时候不电焦自己,一电到鱼我就用火烤,五年来天天磨练这项特技,这道美食一定能在大陆榜单上名列前茅的。”
银藤不屑撒谎,他说怎样大概就是怎样。只是五年来就学会这个,老师一定会被他气得肝疼,然后深深怀疑自己的教学能力。
原来少城主能称霸一方为非作歹真的靠的是强悍的身体,切切实实的打架,不添加任何魔法,纯天然揍趴人。一开始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洛珣是完全不信的,现在听到银藤能让老师自杀的魔法成绩,洛珣不敢信也得信了。
祭司对银藤说,恭喜阁下,今年璧花城依旧一帆风顺,只是少城主您会有些颠簸,结局应该是不错的。
银藤向祭司和神像分别行鞠躬礼,至于城主夫人再三叮嘱的跪拜礼,银藤表示,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送银藤走后,洛珣折了回来,担忧地看着祭司。
两人相依为命一次,祭司对他到底有些不同。若是其他人祭司现在已经视他们为空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了。
这会儿祭司对洛珣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听听洛珣对这位少城主的牢s_ao话,待他离开后自己才陷入深思。
毁灭之子么?
为何与老祭司的神喻不同?当年老祭司说的是“男孩里的木系魔法天才”。这个少城主,会火系的话与木系是不搭边的,天才……嗯,她完全看不出来。
当初这个预言轰动了整个月亮神教,神殿不顾老祭司反对,派人进行地毯式搜寻,力图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结果导致运用木系魔法的医生几乎没有男性。
他们将会木系魔法的男孩子与家人分开,大多数被他们残忍的杀害,老祭司含恨而死。月亮神祭司出名的寿命长,老祭司却五十岁不到就死了,因为他的预言,使得无数无辜男孩死于非命。
老祭司临终前要求她救救那些无辜的人,那时候她八岁。她花了一年时间让神殿放下屠刀,改为收养那些男孩,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教他们行善,就够避免毁灭了吧。
只是,时间无法洗清罪孽。七年之后,此地的总神殿遭遇兽潮,各地分神殿也遇到各种天灾人祸,那些参与屠杀的神职人员全都去世了。
可是那个“毁灭之子”始终没有出现。
祭司不敢随便说出这个预言,她怕再一次出现那种“毁灭”——说不定神喻说的就是那次“毁灭”,根本不存在“之子”呢?
难道这几年一直躲在这里,聆听神喻的能力下降出现幻觉了?或许应该听洛珣的话,出去晒晒月亮,零距离感受月亮神的爱。
银藤依照惯例给神殿捐了一大笔钱,神殿主教笑得合不拢嘴。月亮神教不像太阳神教,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活动做宣传,每年就这一次的月神节,信徒也比太阳神教少的多。
他们真的像月亮那样冷冷清清,在太阳神教发光发热把分神殿开遍慕斯大陆的时候,月亮神殿只在大国国都设有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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