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并不激动,但是浓稠的悲伤却从一字一句间缓缓地倾泻下来,压得人有些沉重。
叶长生倒了一杯水给那头抵了过去,女人愣了愣,伸手接过水杯,低低地道了一声谢,然后将那水杯捧在手心里又低声地开口:“从那一天开始,我每天都会梦到我的小樊。他那么爱笑的一个孩子啊,从去年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笑过。
在梦里的时候,他一直在哭着问我‘妈,难道做好事是错的吗’,我每次是想要说话的,但是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
女人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她的声音喑哑着:“我从小就教孩子要尊老爱幼,要见义勇为。做人一定要善良——但是善良又有什么用呢?现在这个社会上,坏人总是要比好人过得舒服的!我儿子明明是救了人,他做的事好事啊,怎么到最后反而是落得这个下场了呢!”
叶长生深深地看着对面的那个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悲怆的女人,好一会儿低声问道:“所以呢?冯女士是希望我做什么?——替你和你的儿子惩罚那些忘恩负义的坏人,还有那群逼死你儿子的放高利贷的凶手么?”
女人听到叶长生的话,眸子猛地颤动了一下,手上的被子没有握稳,连带着里面的水都微微ji-an出来了一些。
她抬头看着叶长生,脸上似乎是闪现出了深深的动摇,但是好一会儿之后,她却还是紧抿着唇,缓缓地摇了一下头。
“不,我要的不是这个。”
她把眸子又垂了下来,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涩:“虽然在梦里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要亲手杀了那群畜生,想要逼着那群倒打一耙不知感恩的东西跪在我儿子的坟前磕头认错……可是无论如何,这些都不是应该让叶天师你来c-h-a手的事情。这是我们一家的仇恨,不应该再牵扯上别人。”
“虽然可能会很艰难,一年,两年,十年。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不会放弃。”她又看着叶长生,嘴唇微微地颤动了一下,道,“我想要请天师帮忙的,是另一件事。”
“我想再见小樊一面。”
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氤氲上来,让她一直竭力维持着平静的声线蓦然地就颤抖了起来:“他走得太突然了,实在太突然了。我还有好多的话没有跟他说,我还有没来得及和他见最后一面……他说走就走得痛快,却让我跟他爸两个人在这头苦熬,他这是多没有良心啊!”
说到这里,眼泪终于一直不住地掉落了下来:“叶天师,我没有别的要求了,就只是这一条。后天就是七月半,也许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只求天师能够好心帮帮忙,了却我这个心愿。”
叶长生又是在心底下微微叹了一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缓缓地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要提前声明的事,我的收费可一直不怎么便宜啊。”
女人眼皮子动了动,她的面上一瞬间浮现了些许为难,但是这丝面上的犹豫却没有持续多久。紧接着就见她的眸子蓦然定了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抬头望着叶长生,咬着牙点头应道:“叶天师放心,只要是能完成我的这个心愿,就算是砸锅卖铁,我肯定也会将酬劳一分不少地凑齐给你送来的。”
叶长生就掀了眼皮微微地望着她:“据我所知,冯女士家里为了偿还高利贷,恐怕能卖的东西早就都卖光了?”视线扫过那张微微显得窘迫的脸,声音淡淡地,“再要折腾下去,恐怕冯女士就该要卖肾、卖血了吧。”
似乎是被那头说中了心思,女人的脸上窘迫之意更浓,她双手在衣角上绞着,神情上有些困苦。
她期期艾艾好一会儿,还是努力开口道:“叶天师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肯定——”
叶长生淡淡睐了那头一眼,忽而笑了:“但凡你的儿子是个还有点良心的,他这会儿心里都应该知道自己这一死是有多对不起被他丢下来的父母。你说,若是带之后你们见了面,他再知道这最后一面的机会是你们这做爹妈的卖肾卖血换来的,他真的还能安安心心地再去转世投胎么?”
女人被叶长生的话说的脸色微微一白,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眼睛又红了红,嘴唇轻轻颤着,似乎有些无措:“可、可是……可是不这样……”
叶长生垂眸看了一眼女人,突然起了身,从箱子里突然抽出了一沓子符纸出来递了过去。
女人怔了怔,将那符纸接了过来:“这是——?”
“千纸鹤,你会折么?”叶长生又坐回到了沙发上,微微偏着头望着她问道。
女人握紧了那一沓符纸,赶紧点了点头:“最简单的那种的话,我会折的。”
“那就行了。”叶长生笑眯眯地,“这里是整整一千张符纸,赶在后天晚上之前要全部折完。折完后再将所有的纸鹤送来这里给我,报酬的事我们就算两清。”
女人听到这话,略有些惊异地睁大了眼:“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叶长生眸子弯弯的,乌黑的瞳孔闪烁着细碎的光,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一点轻快的笑意,“还是说你做不到?那就没有办法了。”
女人一听叶长生这么说,神色一下子激动起来:“不不不,我肯定能做到!后天晚上之前是吗,叶天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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