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终没有还击只有自保,这已经是极限了。这是他界定无能的极限,可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将这种晦涩的心绪诉诸于口。
面对茨木的沉默,癸虚留幽深的黑色眼眸如同一潭死水,而金色的左眼又充满了惊人的亮色,就好像暗示了她压抑的某种情绪。
她继续质问:「我应该感谢你没有主动杀人吗?否则我恐怕就不是被革职这么轻松了,还得背上因你而起的杀人犯罪名。」
这些话刺耳无比,茨木猛地握拳,手背上爆起青筋,同时,头疼得更加厉害。
「你以为你在同谁说话?」
他压低了嗓音透出危险的意味,而癸虚留哈地冷笑一声,抬高了语声回道:「茨木童子,当初不是你自己当众承认是我的式神吗?我在跟谁说话?我在训我的式神你有意见哦,你有没有听到好响的打脸声!」
茨木被少女拔高的声线吵得头昏脑胀,胸中的怒气与符咒的后续影响使他愈发烦躁,待反应过来癸虚留在说什么时,他几乎想一拳打崩了这栋房子。
当初……对,当初是他承认的!
只有实力不济才会依赖谎言这种手段,他是这么说的,但又这么做了。
没想到,现在反倒成了对方的说辞。
茨木气极之余,只感到深深的难堪。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还能遇到比年轻时受到人类刁难时更无所适从的难堪,那时哪怕濒死,他也不曾如此挫败。
而造成他此刻激愤的这个人,并没有放过他。
「虽然你不想承认,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如果你跟酒吞早点回大江山,又怎么会惹出后来这么多事?」
「我为了你的挚友,身体不适仍强撑着治疗红叶,可以说对你们仁至义尽。而你们带给我的呢?」
「现在我被革职了,真是好大一份礼啊!」
癸虚留挑眉,表情说不出的讽刺。
「……够了!」
茨木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爆发出的鬼气竟将院中银杏树拦腰斩断。木头倒下压裂了一段墙面,树叶之间哗啦啦的响声掩盖住了人声。
被搅得乱七八糟的院子里只剩下癸虚留一个人,茨木的气息哪怕用真实之眼捕捉都探不到一星半点。
总算是,把他气走了……
原本冷漠嘲讽的表情一瞬间垮了下来,癸虚留怔怔地看了看那棵陪了她很多年的老树。
过了一会儿,她绷紧了嘴角,小声地说道:「对不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就迅速地充满眼眶,然后疯狂地涌出。癸虚留捂住嘴整个人都在颤抖,身边忽然伸出了一支彼岸花枝,盛开的猩红之花被插在了她的发间。
癸虚留在模糊的视线中辨认出了彼岸花的模样,是哦,其他的式神都已经离开了,也就只有彼岸花因为立场问题不归她管,所以直到现在还没安排其去处。
「花花…花花让我抱一下……我不行了…呜……我要死了……」
癸虚留抱住彼岸花常年凉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起来,说话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他走了他走了啊啊啊啊!我把他气走了!他怎么这样!不对不是这样的!是我太坏了!我怎么这样——」
彼岸花没有在意癸虚留流得到处都是的眼泪和鼻涕,虽然这孩子哭得毫无美感可言,而且也没人听得懂她在说的这样那样到底是怎样。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
彼岸花若有所思地抱着癸虚留,语声轻柔。
癸虚留仿佛连呼吸都要停止,哭得喘不过气来,声音压得又尖又细,很小声地念叨:「因为他肯定不同意呀……要是他阻止我,我后悔了怎么办!」
后悔去救世,后悔做牺牲,后悔不能亲口对茨木说喜欢并期待他的回应。
如果是茨木阻止她,那她要怎么去承担责任?什么鬼责任,不要了,她只想和茨木在一起啊!
……这不行。
最痛苦的就在于,人都想逃避的,可是她不能给自己这个机会。
彼岸花顿了顿,学着人类母亲给婴儿顺气的方法,轻轻地拍着癸虚留的背。
良久,癸虚留过了发泄最初时那股疯狂的痛苦,渐渐地平稳下来。她只呆呆地淌泪,浑身乏力地躺在彼岸花身上,失魂落魄,像陷入了某种绝望的情绪。
她一直在重复地说几句话:
「对不起,茨木。」
「我真的很喜欢你,茨木。」
「你走得真快,茨木。」
彼岸花沉默地陪伴着她,想到了癸虚留在决定用自己对抗大蛇后所做的种种处理。她将所有式神的契约一并销毁,让她们离开京都。她把妖怪协会拜托给了青行灯,让她尽量照顾一下底下的小妖怪。所有剩下的达摩和御魂能用的都给出去了,哦不,她还是有留下一些的……
记忆中,癸虚留把两只大吉达摩和一只盒子私下交给了以津真天,彼岸花听见她是这么说的——
「这是我拜托你的最后一件事了吧,等我死后,把这些交给茨木童子,他要是不收……」
癸虚留眼眶红红的,最终也没能说下去。以津真天就这样带着未尽的命令,十分不愿地垂泪离去。
所以彼岸花也不知道如果茨木童子不收,那这些东西该怎么办,她拍着癸虚留的背,不知过了多久,轻声道:「要是茨木童子不收你的东西,让以津真天给我吧,放在花泥里可以保存很久,如果他哪天想要可以来取。」
彼岸花很少会说这么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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