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阿福是没见着周末在厂房里的集会上,再出现新的红鹫的人头。
不知道骆驼是怎么活下来的,但至少在往后的两个月里,他都没听到骆驼的死讯。偶尔出车回来,也能瞥见曾经熟悉的屋子开着门。
只是骆驼的屋里总不敞亮,他也不知道骆驼到底在不在里面。
金豺觉着这一仗自个打赢了,又重新活跃起来。定期收数,每晚在小店里白吃白喝,喝完了有时候会摔碎几个酒瓶子,有时候会和一些小年轻杠上。
这也算是金豺唯一的好处,只要不闹出人命,下班之后和这些贫民推搡几下,也不会公报私仇。只要你按章交费,大家就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选举是在年底落下帷幕,那一天是兽象历中,冬季来临的一日。
百会不怎么下雪,只会呼呼地吹着冷风。树上的叶子洋洋洒洒飘下来,仿佛给贫民窟的小道披了一层厚实的地毯。
阿福没去过鸦国那些高级餐厅和宾馆,但他见过那厚厚的红地毯,他觉着踩上去都一个样,富人和穷人的差别也没想象中那么大。
那天晚上阿福和阿婆窝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看着上任的总统发表就任演讲,看到一半阿婆拧开了,她比较关心今天的家庭lún_lǐ剧演得怎么样。
阿福摸了盒烟出去抽一根,外头的冷风冻得他哆嗦。
旁边几个年轻人轮流吸着同一根大m从他面前过,他便看着他们一直到街道的尽头。
他觉着鸦国挺不好的,你看红鹫清扫了那么多次,每个城市的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牺牲的人会有,但好像总也撼动不了鸦国的根本。
可他又觉着鸦国挺好的,因为它总是把所有活路给你堵上后,又让你发现夹缝中还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于是他便能在夹缝中找到水,找到面包,找到一点点新鲜的空气,休整片刻,再去面对如废墟一般的人生。
阿福仍然定期打着那通电话,虽然换了一家小卖部,也换了一个小老板。他听到的始终是接不通的消息,而即便如此,他也觉着自己会一直打下去。
打到某一天连提示音都不存在。
打到他忘了还有打电话这么个事情。
第49章
所以阿福压根没想过会再一次遇到敕棍。
不过回头想想,其实遇到了也正常。
只要黑鸦还没有接替红鹫的工作,只要阿福还留在百会,只要红鹫仍然久久不散,那百会就这么大,他们总有机会碰到。
红鹫的羽毛变厚了,冬季来临,制服之下也得加点秋衣毛裤,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力。
或许是觉着大选尘埃落定,黑帮也放松了警惕,这时候扫荡会更容易得到成果,于是那一次清扫就这么发生了。
他们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一样,如果阿福不是因为冬季封海而不能去码头拉货,也绝对不会在天刚刚黑下来时,就早早地登上那一片小高地。
那天他刚刚打完电话,时间很早,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由于是周末,街尾的厂房又热闹了起来。每当厂房播放出巨大的音乐,他就会远远地躲开。之前能因工作而不靠近,今晚却必须主动转移,转移到可以看清整个贫民窟的小坡上。
那里平时没有什么人去,他便在空地上搭了个小棚。平日里起得早或睡不着,就上去弄点花花草草。
这就是贫民窟的好处,只要一块空地没人霸占,你就可以划为自己所有。黑帮不会理你,其他的贫民也不会理你。毕竟贫民窟虽然拥挤,但大家都没什么闲钱打理多余的地盘。
于是阿福今天弄几盆太阳花,明天搞几只小蒜薹,偶尔还弄几棵葱,种起来也有模有样。
以前住陶道时他也喜欢没事折腾这些玩意,甚至种了点生菜和小南瓜。这些东西说是观赏也行,平日里偶尔也能摘点当加菜。
百会潮s-hi多雨,这些烂长的小植物到处都是,不用天天浇水不说,等春夏来临,开出的花还挺好看。
为了方便自己休息,他还搬了几块大石头当成休息的凳子,又扒拉来两块红砖,当灭烟的烟灰缸。他怎么看怎么喜欢,真他妈低碳环保。
今天也是一样,他估摸着上去抽两根烟,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家睡觉。反正天气冷,估计也呆不久。
所以他哼着小歌,叼着根烟,便大大方方地绕小道盘旋而上,压根没留意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可他还没上到最顶层,黑暗中就露出了一口枪管。
紧接着蒙着脸的红鹫就从y-in影中出来,低声道了句——“别动,举起手来。”
阿福大骇,立马举起双手抱头。
而当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小地盘时,只见几只红鹫围着他的石头凳子。
石头上躺着一个人,看似是一个贫民。他的脸被s-hi漉漉的布蒙着,另一只红鹫不停地往上面浇水。他发出窒息的s吟,但大概是布太厚了,连s吟都变得微乎其微。
而他的两边手则被红鹫一人一边地踩着,以防他挣扎蠕动。另外两只红砖头也被掀翻在地,上面一例的血迹和烟灰。
阿福不想知道他们用这砖头做了什么。
听到响动的一刻,所有的红鹫一齐扭头看他。
后果不用说,阿福自然是被枪抵着后脑勺,乖乖地跪在自己的小蒜薹旁边。
为了防止他通风报信,红鹫定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阿福内心一万个苦逼,估计他得全程观摩今晚的拷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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