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脚步匆匆,没有人还在原地踌躇等待,每人都向着内心的方向迈开脚步前进呢。整座城市都在沿着既定的轨道飞速前进,无情地抛却岁月时光。不进则退,不拼命往前奔跑就要再次被抛在河床沙滩上,在风云际会大浪淘沙过后被筛成水底那一层沙砾。
甘心吗?
瞿嘉两手重新撑在桌上,把剩下的半盘烤鸭r_ou_端到眼前,卷饼,蘸酱。
男子汉说话算话,做过的承诺,不食言;喜欢了的人,不反悔。
他一口塞进去一个荷叶饼,记住了俞老师提点他的话,把这顿饭丁点儿都不剩的吃干净了。
第95章 长歌
瞿嘉是单手抱着周遥妈给他买的那盒睡衣, 另一手扶住车把, 骑车回家去的。
平时夏天他就穿跨栏背心和小裤衩睡觉, 现在改换睡衣了。
那套睡衣当然是长袖的,半丝半棉, 还挺高级,结果就是在那个夏天热得他差点儿起痱子。
他老妈随后就出院回家。那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再去小吃店上班干活儿, 就在家里卧床静养。生活立刻就显得拮据, 没有家庭收入却又要额外支付看病就医的钱, 昂贵的药钱。
那时就是仰仗很靠谱的老王同志,以及,唐铮当时把开出租车攒下的钱都拿给瞿嘉了, 也是无限期地借,不要利息。
人一生中能交到几位挚友,像唐铮和瞿嘉之间。
人一生又能获得几段真情,像周遥和瞿嘉之间。
所以他的少年时代运气不错了, 活得不亏, 做人要懂得知足。
西药和中药轮番上阵,他们家那间平房小屋里,每天飘着浓烈的中草药气味。他家养的君子兰和吊兰一代二代,抗药性还都挺强, 在药气的四面夹攻之下,不但没被熏蔫儿,反而一盆一盆长得更加茁壮。
王贵生跟瞿嘉说:“长得好是因为我来了, 我在这儿呢!你妈妈每天盯着我浇水施肥,老子敢把花养得不好吗?我敢吗?”
瞿连娣在床上躺着搭了一句:“那不是你送的么,不算咱俩人儿的信物啊?你还敢给养死了?”
“也是啊。”王贵生咧嘴一乐,“万一没养好给养死了,我都不敢来了。”
瞿嘉在院子里洗了一大盆衣服,用竹竿擎着,一件一件晾到院子中间的铁丝绳上。老王把菜买回来了,在小厨房里做饭,遍身熏蒸着白气,汗流浃背,烟卷就夹在一侧的耳廓上边。瞿嘉就帮忙在炉子上煎了一副药。
bp机又响了,是周遥呼他:【最后一个月,嘉嘉猴你今天复习英语词组了吗!】
瞿嘉就站在窗台边上打个电话,回呼:【都背了,复习了。】
瞿嘉端了一大碗面,茄子r_ou_丁手擀面,没有在家里吃,就出去坐到大院的门槛上。他嘴里叼着面条,看胡同墙头上绿草成荫的风景。
距离“高考结束”的死线,就只有一个月了。
周遥妈妈那时候,就相当于给他判了个“死缓”。他好像一脚踏进肃穆庄严的审判地,脑袋架在铡刀口上,凶残的大铡刀却没有马上落下,非要让他等着,等过了那道截止日期再手起刀落,给他个了结。那一道深邃的鸿沟,依然存在。
王贵生走到大院门口,捏住他肩膀:“小子,收拾你穿的用的东西,跟老子走一趟,去我家住几天。”
瞿嘉当时没有料到,老王同志真就带他过去另外那个家了,而且让他住满一个月。
那也是老胡同里一间普通平房,左右两头临街的房子都已出租成店铺,赚取租金就足以致富了。繁华的街边,胡同的深处,这就完全是两个世界。街边的时尚,就好像国家版图上排列成一条曲线的那些开放城市,它们坐落在海岸沿线就足以让新鲜事物的浪潮覆盖掉城市旧貌,洗刷出一派新颜;剩下的这些堆积在胡同深处的矮破平房,就也如同内陆上闭塞的老城,多年仍然固守着不变,在沉寂中目睹墙头野草一岁一岁地枯荣。
这房子离王路军念书的朝阳三中很近,也就意味着离他们朝阳一中也近,往来方便。
而且,老王提前就把小王同学挪到爷爷n_ain_ai家住了。王路军临走嘟嘟囔囔,简直气坏了,凭什么他来我走?瞿嘉来了我滚蛋?没天理啊。
“你爷爷家不能住了?”王贵生说,“那还是楼房呢比这里条件更好,不一样住吗?”
王路军认为他爸这就典型的有了新媳妇忘了亲儿子,原配嫡子竟然被挤出了正屋,瞿嘉已经搬进来鸠占鹊巢,宅斗肥皂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太过分了。
老王就说,你们俩互相看不顺眼想掐架,就等高考完后,你俩出去随便掐,老子都不管。现在你俩就给我各回各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王路军跟瞿嘉同一年的,所以也忙着高考,没心思闹腾了,就憋着高考完了再去找瞿嘉打一架,一定要争出个嫡庶呢。
……
“为什么让我住这儿?”瞿嘉站在那间平房的正中,煤炉子旁边,左右看看,有些狐疑。
“方便你一人复习功课,就甭再c,ao心别的事,不用管你妈妈了。”王贵生说,“什么家务也不用干,照顾好你自个儿吧。”
“冰箱里有好多熟食,还有冻的饺子包子,胡同口就是副食店。”王贵生又说。
“那谁照顾我妈?”瞿嘉立刻就问。
“这不废话么?我啊。”老王戳着胸口指自己,“你小子整天像蹲在热锅灶上似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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