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教授是在大教室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接到这条讯息,不露声色硬撑着讲完一节课,才给老师回电话:周遥今天没去考试吗?
俞静之下一句话就是问老师:“四班的瞿嘉同学今天有没有参加考试?”
“是瞿嘉家里出什么事了吧?”她说。
“他妈妈……生病送医院了?……是这样,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会处理。”俞静之相当镇定地讲完电话,挂断之前仍维持一番风度,“谢谢你们老师,以后有事随时再通知我,我能够处理。”
俞静之摞下电话抓起手包大步走出教学楼。她出了校门,路过工商银行时抬头看了一眼,脚步顿住,把事情考虑周全,先去银行取一笔钱备用。
在随后的短短一个小时之内,三拨人同时到达,几乎是前后脚冲进医院楼道。
周遥坐地铁来去飞快,一路3000米狂奔,跑回楼道时瞿嘉就仍然坐在原地。周遥手里攥着小红存折,他专门为瞿嘉存的私房钱,终于应急派上用场了。
他跑过去拍拍瞿嘉的肩膀,那时候表情和气度都特别爷们儿。骨子里膨胀的仍然是大男孩的心性,被两人之间的义气和忠贞所感染,自己先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一腔热血就涌上脑门,觉着终于有机会给他对象儿花钱了!
周遥于是直奔缴费处,交了八千块的治疗费和住院押金。
紧跟着大步流星奔回来的是老王。王贵生也跑出一头汗,衬衫后背都s-hi了一片,果然岁数不饶人不敢再跟年轻人拼体力j-i,ng力,竟比小屁孩慢了一步。就比周遥晚来一刻钟,钱都没给交上,真是气坏了。
王贵生来时手里仍拎着那个黑色尼龙包,就跟跑业务卖保险的似的,包里也是刚凑出来的现金,缴纳住院费的。这世上男人也并非都是无良薄幸,至少这位就没有跑掉。
“不是说好了我管吗?”王贵生指着那俩小子,“瞿嘉你妈妈已经归我管了。老子去取个钱你俩蝎蝎蛰蛰得火上房似的,要干什么啊?傻不傻嘛?”
随即赶到医院的,就是俞静之了。
俞静之在医院住院处找见他们,一行人已经推着移动病床进了楼道,在办理住院手续。
瞿嘉靠墙站着没动,看着周遥妈妈向他走过来,就等着俞教授手里一把四十米长的大刀“哗啦”落下来,把他和周遥拉在一起的手腕砍断,然后再用刀背把他弹飞。
瞿连娣一直向俞静之道歉,原本总以为是瞿嘉拖累遥遥,结果是她拖累她儿子,她绊着了瞿嘉就等于也拖累了周遥。
孩子们就是鲁莽了犯傻了。
“什么都不用说,谁没个意外呢。”俞静之看着她儿子,“本来就是该我们这些大人c,ao心的,周遥是一时着急,他忘了最重要的事。”
忘了考试么。
周遥自己心知肚明,对他老妈小声说:“我就回去,我去考试。”
“你忘了你还有你的父母,是你随时都可以求助的,是你永远都可以依靠的!”俞静之扶住病床栏杆支撑着情绪,亦是百感交集,这个时候再严词厉色或者疾风暴雨都没有用了,她是来解决问题的,“我们,你的父母,一直就在这里,等着你,护着你,想要帮你,但你没有给我们机会!周遥,只要你开口说,你告诉我们,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坚实后盾,我们比你更有生活经验,可以帮你俩一起想办法,一定比你处理得更好。你们两个不用愚蠢地隐瞒着还自作主张,以为你们这样年纪就什么都能一肩挑起来了、就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了,你们能吗?!
“我下午没课,我在这里陪瞿嘉妈妈。需要跑腿的,缴费的,住院找大夫请专家,我来处理。
“我在这里陪,直到你们考完试。周遥,瞿嘉,你们两个现在回学校去。该考试该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就回去。”
在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人面前,你们两个疯狂到不顾一切的男孩子,透明到一丁点遮掩都没有了,还隐瞒什么呢?过去的就都过去吧,所有人都向前看往前走吧,没有时间了。
……
周遥在下午赶回学校,他考试去了。
他明白他妈妈说出来的话,以及没说出口但憋在心里的话。他老妈竟然没有雷霆震怒,面对瞿嘉的存在强忍住了包容了眼前一切,他妈妈是为了谁?
两个班级的教室里,空座位上的人都缺考了数学。瞿嘉课桌上放着那杯已经凉掉的豆浆……
周遥踩着铃声大步走进教室,在一圈视线围观之下坐回自己的位子。监考老师盯着他看,然后呼出一口气,其实就在等他最后一个,他刚坐下就开始发物理试卷了。
坐他前面两排斜前方的小姜回头看了他一眼,周遥啊你失踪五个小时了!
周遥瞟了一眼:没事。
小姜伸出右胳膊,送给周遥一个大力水手的握拳动作,加油啊周遥,真为你和瞿嘉担心。
小姜同学大概也在默默地发酸,难怪自己竞争不过周遥在瞿嘉心里太阳系大恒星一般的地位,因为你付出得远远不够多,就微不足道,任何人付出都比不上周遥为瞿嘉做的。所以瞿嘉也永远是沿着周遥的轨道,被强烈吸引着追随着,围着周遥转圈圈。
周遥里掏出一根圆珠扔在课桌下面,脚边。别的东西都没有拿出来。
老师发放了足够的算草纸,他就需要一支笔,然后带个脑子来。
……
那次一模考试,在周遥的印象里,好像是在四月下旬,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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