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挂瓶子,要挂也回去挂。”
在输液室门口,辛梓手里拿着药瓶,想要靠近浅深,浅深便往后躲闪,不让他靠近。辛梓知道人一生病心情就会不好,一点不顺心就会火山爆发,梁浅深现在便是典型。
这时候已经很多人朝他们看来,辛梓只好站在原地柔声哄着她:“浅深,你现在觉得很难受,可输完液就会好了。这样,等会我带你找个通风的地方输液,好不好?”
浅深确实是难受,权衡再三,又见辛梓提着装满药瓶的袋子哄他的样子也颇为狼狈,大衣早被她靠皱了,围巾也滑落得一边长一边短,可是,真正让浅深放弃挣扎的是他眼里柔和的光芒,那里并没有她想的不耐烦。
浅深放下戒备朝他走近两步,不怎么情愿地说:“就这一次,明天开始我要在家里。”
浅深挂上吊瓶后,辛梓向护士借了一张折叠凳,然后一手高举药瓶正要带浅深去楼梯口窗户那,浅深却停住脚步问他:“你打算这么举着等我挂完?你手不得残废?”她叹了一口气指指输液室说,“进去找个位子吧。”
他们好不容易在靠窗的地方坐下,可也就这么一个位子,辛梓只好做板凳。浅深见他这么长一个人坐在矮凳上,心情好了不少,凑在窗子边呼吸从外边吹进来的新鲜空气,涨热的头脑也逐渐清醒下来。
“别吹太冷,会加重病情的。”
辛梓想要把窗关小点,却被浅深阻止了:“难受,稍微再吹会。”
他们的对面正坐着一对母女,女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手上输着液,窝在妈妈怀里吃着妈妈给她剥好的桔子。浅深看了她们很长时间,辛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回头问她:“想吃桔子?我去买。”
“我看起来像是贪吃的孩子吗?”浅深缓缓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
她翩然的发丝在风中纠缠,也分割了她苍白的侧脸,她的眉眼如大师笔下的淡淡水墨画,难以言喻的美。
他很想帮她把发丝理好,可欲伸出去的手收握几回,还是紧紧握成拳揣在衣袋里。
“我十岁那年,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那一年我的家基本上就安在了医院。她输液的时候,我便乖乖地坐在一旁看书,她若是闷了,我就读小说给她听。我并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病,医生也查不出症结,只说是抑郁成疾。”她说得很轻,如同竖琴的低吟,而她眼神迷蒙,只是偶尔轻缓地眨一下,“直到那天,她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我讨厌医院,因为我每次到医院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那让我很痛苦。除了你陪我那次。”她浅笑一下,憔悴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
辛梓久久不能言语,眼前的梁浅深令他陌生又熟悉。
陌生,她出事的时候,顾景然在病房外对他说:你并不了解浅深,你们之间存在八年的空白。如果你不爱她,只是为了八年前的不甘而把她困在自己身边,辛梓,你太不是男人了。
熟悉,今天的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会跟他耍小性子的浅浅,会发脾气,会对他抱怨,还会跟他说她以前的事。
他不说话,他害怕这样的她下一刻便会消失。
生病不仅能让人的身体脆弱,也能让人的情感脆弱。掌控感情的那根神经被纤细得不能再细,于是,一点点小事都可以让人感动得酸鼻子,而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却被隐藏了起来。
浅深深刻体会到为什么电视剧里那些要死要活的女人为了挽回即将逝去的感情不顾伤害自己的身体,这招屡试不爽却很有其中的道理。
没有再请什么保姆看护,为了照顾她,他有一个星期没去公司,有什么文件全是让秘书送来,批好了再让她带回去。她再次做起懒虫的生活,而且无忧无虑,有人会帮她把饭端上来,也会准时提醒她吃药,规定她每晚睡觉的时间,睡前会用手背探探她的体温,再跟她说晚安。每当这时候她会有种很犯贱的想法,这样被人管着也挺好。
这些日子,是婚后他们过得最平静却也最温馨的日子,不会有人说话带刺,也不会有人出言不逊,更没有外边的人前来打扰,双方似乎都有心不破坏这样难得平静的感觉。她试探着嗔怪抱怨日子无聊,他也笑着包容,然后继续帮她做手部按摩。
晚上睡觉的时候,浅深睁着眼发呆,她不奢望能回到过去,那就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便好。
可她还是够清醒,她的手终究会好,她的病也总有一天康复,这样的日子终归有一个尽头。
四十二问
四十二问梁浅深的右手终于重见天日,没有了石膏的负重感一时倒有些不适应,不过从此以后穿衣服不必费九牛二虎之力,吃饭也不用委屈自己的左手,浅深觉得还是很值得高兴的。唯一遗憾的要数米虫生活就此告终,生活再次走上正轨,也许早晨起来又将面对空无一人的大房子,晚上吃饭又是在外头随意糊弄过去。
复工后浅深好几次处于崩溃边缘,有因必有果,她从未觉得原来处理案件是那么恐怖的一件事。嘉妮看着逐渐变身为工作狂人的浅深不免忧心,可她说的话浅深基本上是左耳都不会进,如此这般她唯有私下里跟哥哥打小报告。
于是,周末的一天,梁浅深总算得以睡到日上三竿,午后阳光不错,斜斜地洒入客厅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浅深迷迷糊糊地从楼上磨蹭下来,辛梓正坐在客厅里对着电脑很认真地打东西,周身环着一圈淡金色的光晕,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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