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见过这样脆弱娇嫩到仿佛一掐便断的姑娘,更没有见到哪个姑娘家有那样冷漠淡然的眸子。
孙管事从旁皱眉,拉着常腾说:“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常腾不好意思不走,他人走了,心却留在那姑娘身上,后来他终于厚着脸皮问孙管事:“刚才那个姑娘,也是人牙子拿来卖的吗?”
孙管事点头:“那当然是了!”
常腾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没有人卖走她。”
孙管事一听这个笑了:“你小子啊,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她那个样子,回头要她的人多着呢,只是总归不是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常腾听了这话,心里不但没安慰,反而担忧起来。不知道这姑娘会遇到什么样的主家,万一遇到个不好的,只需要别人拿手一掐那姑娘细嫩的颈子,那姑娘怕是就要没命了。
不过那时候的常腾老实本分,又没有什么做主的权力,他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当常腾随着孙管事离开时,他下意识地向那姑娘看过去,却见姑娘旁边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脸上涂满脂粉的风骚中年女人,一个人牙子陪着这女人,嘴里不知道商量着什么。他们显然是在谈论那姑娘,他们打量着那姑娘的眼神,仿佛在打量着家里的牛羊。
常腾皱了皱眉头,他也许对很多事情并不了解,但他知道孙管事说得对,这样的一个姑娘流落到这种地方,结局是早已注定了的。
那晚回去,常腾没有睡好,他心里堵得厉害。
他看过戏文,知道有才子佳人,也知道有侠客行侠仗义救济弱女子。年幼的常腾当然也会想象,才子是什么样子,佳人是什么样子。府里有少爷没小姐,常腾想象得出少爷却想不出小姐们佳人们该是何等样子。
现在见了这个姑娘,他满心里觉得这应该就是戏文里的绝代佳人,这样的姑娘该是养在温柔富贵窝里捧在手心的。
那一夜常腾好不容易睡着后,做梦了,梦里他走近了那个姑娘,轻轻握住她柔软娇嫩的小手。
握住后,他正要说些什么,结果就醒了。醒来后,他惭愧地发现身下有一些湿润。于是这一夜彻底没法睡了,睁眼到天亮。
第二日,常腾心不在焉,为此被孙管事说了几次。最后常腾实在忍不住,到了傍晚时分出了府,跑到了昨日的市上想去看看那姑娘还在不在。
常腾看到那个奴市上又增添了许多待卖的奴婢,但却并没有那个姑娘,他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他猜想着那个姑娘的下场,猜想着那个姑娘的遭遇,越想越觉得后悔。不知道那个姑娘是什么价格,其实或许昨日应该问问,好歹央着孙管事买下来,也算是一件功德啊。
常腾年轻稚嫩的背影在已经将要散去的奴市上伫立了许久,最后心里知道肯定没指望的时候,这才慢慢地转身要回家去。
谁知刚走了几步,便看到昨日的人牙子并一个牙婆带着几个年轻女孩子往这边走来,那牙婆边走边骂咧咧的,显然是很不痛快。常腾顿时眼前一亮,那几个女孩子中,就有昨日的那位姑娘。
她今日显然是遭遇了些什么,发丝有几分凌乱,脸边还有一道血印。不过她脸上依然是没什么表情,微垂下的眼睑将周围的一切摒弃在外,紧抿起的薄唇仿佛在排斥着整个世界。
那人牙子迎头看到常腾,他是记得常腾的,便赶紧笑脸迎上来说话。人牙子不明白常腾怎么这时候过来这边,不过大户人家的随从,他总是要巴结着点,便随口攀谈起来。常腾一边和人牙子说话,眼睛余光一边注意着那位姑娘。不过姑娘仿佛根本没有在意到常腾这个人,这让常腾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人牙子是何等人物,见多识广眼睛利得很,只瞄了一眼便在心里笑了,于是话题一转,说起那个姑娘的事来。原来这姑娘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也是书香门第,只可惜后来父亲犯了事死在牢里了,哥哥流放了,她就被发配为奴了。
人牙子叹气皱眉:“这个姑娘模样是不错,不过好像上面有人使了钱,说不让卖到下作地方去。我给她找了几处大户人家,但这姑娘平时看着温顺,可却是个倔性子。这都好几天了,若是再不能出手,这个活我是不能接了,推给衙门的老爷们让他们看着办,大不了最后往那些下作地方一扔,看她还能使性子吗!”
人牙子这一番话说得似是而非,其中也有些情理不通之处,不过常腾听得可是心一颤。他再次看了那姑娘一眼,犹豫了下该怎么问出自己想要的。
人牙子是人精,当下赶紧笑着说:“如今我已经不指望赚什么银子了,只求赶紧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常腾听着这个,眼中一亮,不过他还是克制下了,赶紧把话题转向他处随口说了几句,然后就依天色已晚为由告辞走人了。
回到府里后,他连衣服都没换就直奔向孙管事去了。
孙管事忙了一日,正在吃饭,被他冲进去后,脸色有点不好看。
“你今下午跑到哪里去了,找你也不见人影。”
常腾和孙管事也是熟了的,当下赶紧解释自己去了市场上。
孙管事诧异:“你去那里做什么?有什么要采买的?”
常腾摇头,接下来的话他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脸上发红。
孙管事看着常腾,他也发现常腾今日有点怪异了。
常腾憋了许久后终于蹦出来那句:“常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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