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顾小北,也不清楚那丫头跟他耍什么把戏,明知他不喜欢,她同那小子一起,还硬带了他回家吃饭。
顾灏南居然敢逆他老爷子的意,一干人等,大气都不敢出,皆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后续发展。
心子咯噔一下,此情此境,似曾相识,三年前,他当着众人,说出那样决绝的话,眉毛都未动一下,从那天起,心上就刻了一道伤,至今,伤口结了疤,仍然是伤疤,一朝印上,便是一世背负,她真的经不起,他再补上一刀。
良久,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久,这场父子间的对峙,终于还是由父亲妥协。
顾景天正色道:“既然灏南不好开口,那我这个当父亲的便替他说了。”
“爸——”顾灏南出言阻止,极力克制着离席的冲动。
老爷子面不改色,“灏南和婉菲择在月底完婚。”
同众人一样,王婉菲有片刻地错愕,未错过,桌下,顾灏南置于膝上的手,握得死紧,以至于,关节处,泛起骇人的灰白。
王婉菲以手覆拳,顾灏南蹙了蹙眉,冷眼睇她,心下一凛,寒透脊髓,她咬咬牙,坚持不放,直至他的五指渐渐舒展开来,她才缓缓收回了手。
果真,顾灏南一如三年前般,再次屈从于自身的利益,他可以说着世界上最动人的承诺,我宠着你,爱着你,我可以给你世界上你想要的一切,现实,却是足够讽刺的截然相反,跟他的家族,仕途,还有一切一切不可违逆的种种相比,她永远是轻渺如尘埃般,微不足道。
他给的信仰本已是风雨飘摇,终于,在此刻,全面坍塌。
如果三年,不足以令她离开。
如果订婚,不足以令她离开。
如果乱仑,不足以令她离开。
今时今刻,她终于有了足够充分的理由,转身离开。
“脸怎么这么白?”许鸣突然开口。
“嗯?”她讷讷的反应。
怔忡间,他白皙得不像男人的手已经探至额头,“好凉。”他蹙了蹙眉,喃喃道,旋即执起她的手,轻握住揣进衣兜儿里,“暖和了吧?”许鸣痞笑道,冲她眨了眨眼。
她努力挤出丝酸涩的笑,“暖。”她轻声说。
她自小,体温便较同龄人低,大热天的,手脚也会寒凉,十指连心,连带地,心也是凉薄的,有一类人,对于她没有的,而又迫切渴望的东西,有着近乎偏执的热衷,她便是那一类人,打从记事起,她便追逐着,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
先是梓轩哥,他像冬日里的薄阳,和煦却不够温暖,终是暖不进心窝。
那样的暖,辗转她又从朋友处得到一些,却还是不够,她是自私的罢,努力追逐,拼命汲取,盲目到遗忘了初衷,她想不明白,或是还未遇到,真正她希求的温暖。
开始的时候,总是懵懵懂懂,等到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她渐渐地贪恋上,某个男子和着父爱般宠溺的温暖,那个男子是小舅,在抗拒与妥协之间,她终于卸下心防,朝着那团暖,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
许鸣却像六月里,似火的骄阳,热烈得几乎要将她灼化,照耀下,她的一切丑陋,便都无所遁形,像西游记里的照妖镜,原形毕露,她只是一只缺乏父爱,贪恋温暖的可怜虫。
她竭尽全力,一次一次地,对自己强调,她不需要父亲,她更鄙夷所谓的父爱,事实是,她爱上了那个能予她父爱般关怀的男子,一点暧昧,一点迷一点一点,终于构筑成最坚强的堡垒,爱到执迷不悟。
在座的,谁也不笨,自然看得出,这桩婚事,是老爷子强压的,依顾灏南的性子,这样的表现已经足以表明他反对的立场。
大家都默默吃饭,谁也不敢表态,李妍瑾不待见王婉菲,看顾灏南一脸的不乐意,横了心,决定再烧他一把火,边往顾俞诚碗里添菜,一边作漫不经心状,“那算算日子,也就个把星期了,大小事宜,现在就得张罗了,两大家族联姻,切不可失了礼数,落外人话柄。”
老爷子轻哼一声,难得赞许,继而朝王婉菲,脸色稍微和悦,“婉菲,我都跟你爸说了,要是你没意见,空下这两天,跟灏南去试试礼服。”
王婉菲看了看顾灏南,委婉道:“这要看灏南的意思。”
顾灏南冷道:“月底要出差。”
顾景天拒不让步,“国家有法定婚假。”
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俩一样地倔。
顾灏南豁然起身,离席而去,王婉菲向老爷子递了个眼色,亦追了出去。
李妍瑾暗自窃喜,这婚,结得成结不成,还是个问题。
顾景天蓦地拍上餐桌,力道之大,足以震慑整个顾宅,旋即,亦起身离席,甩下众人面面相觑。
顾小北垂着头,心子沉到谷底。
七十二,梦碎
由顾家出来,天色尚早,正值华灯初上,大道上,车流如织,顾灏南蓦地转弯,驶向腾空的高架桥,弯转得太急,以至于副驾位上的王婉菲,陡然向前,倾出大半个身子,下一秒,又弹回椅座,上了高架桥,视野宽阔,车流稀疏,顾灏南驾着车,车速更是飙至160码。
王婉菲紧了紧安全带,又看向他,车内,未开灯,道路两旁,每隔十来米高耸的街灯,飞快掠过,光影落进车窗,点缀在他的侧脸,形成星点斑驳,他平视前方,下颚紧绷,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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