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好了衣服,抱着胳膊靠在床侧,看着他发愣。
貌似是意识到有人在看他,这家伙睁开了眼睛,第一个动作便是向身侧揽了一下,扑了个空以后,猛地翻身起来。
“腊月……”看清楚了坐在床边的我,他冷静了下来,又看了看我身上穿好的衣服,墨黑的眸子变得愈发的深沉。
“你要走?”他的声音变得冷硬,“不行。”
“够了,宁远,你知道你拦不住我的。”我笑了笑,“你的伤应该已经好了起来,这样子我也放心了,最后一桩心事了了,你我互不相欠。”
“不,你喝过我的血,还说我们互不相欠?”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我咬咬牙,冲他笑道:“你能不能听我好好说一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让我离开。”
他沉默,半响极不情愿的重重的点下来头。
“小时候,阿娘喜欢给我和正月喝一些奇奇怪怪的汤药,她总是担心有人会害我们,所以固执的把我们放在了一个看管的牢牢的圈子里,不要误会,我知道阿娘是为了我们好,可是她从来都将自己认为是最最好的东西压在我们身上,却从未问过我和正月是否愿意承受这白得的一切。”
“也许阿娘对你和楚叔叔他们有过疑心,也给你们造成过损失。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你比我要清楚这个世上的弱肉强食,如果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处在她的位置,只怕下起手来不见得会比她慈悲多少吧。”
“宁远,你也一样,也许你觉得自己是爱上了我,愿意付出一切。可实际上仅仅是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与习惯,习惯了有个傻瓜在你身边犯傻,习惯了耍我却永远无法习惯把我放在一个和你平等的高度去考虑问题,这一点你和小黑都是,你们都觉得我是个笨蛋。”我笑的很无奈,而他的嘴角抿的死死的。
“我不是谁的附庸品,我和你们一样流了血都会觉得痛,受了伤就会提醒自己要对某些东西敬而远之。”
“腊月,我不是……”
“你听我说完。”我捧着他的脸,深深的看进他眼底的那一处不见光的角落,“为什么要造反呢?总不会是想当皇帝吧?我刚才说过,你比我聪明太多就应该明白那个位子需要不停的杀戮与血泪才能巩固它所谓的权力,无论是谁,坐上去都有太多的无奈。阿爹和阿娘过的幸福吗?人人都知道他们是天生的一对。事实又是什么,他们一辈子都不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一起,不是不想,是不能啊。永远不会有人看到阿娘躲在那个冰冷宽大的宫殿里默默地伤心,他们只会注意到那些浮在外表上的光鲜与灿烂。到了那个时候,那种爱情就可悲的不再是爱情,他们会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互相猜忌,这也正是那个地方最最可怕的地方,它会让我们变得不再像是我们。”
“废话说的太多了,我都快要忘记了主题。”我摸了摸他的脸,闭着眼睛微笑:“你曾经问过我对你还有没有感情,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其实在我离开宫里的那一晚就已经想的清楚。情爱之与人生,太过短暂,我对你无爱亦无恨。我们都已经悲哀的开始只为了自己而活。”
“你现在在朝堂上地位已经不稳了,甚至可以被如此随便的就被逼着来攻打百夷,我不问你是为了什么。可是那一天你真的出现了,终究是赶来了。无论何种目的,什么动机,我都愿意最后一次相信你是只为了一个我。那么就让我们彼此再给对方一个机会。”我慢慢的站起了身,准备抽身离开。
“我在澜平边境的隐雾山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屋子,里面还缺一个人和我一起撑起一个家。”
“腊月,别给我出难题,我可以为了你任性一次,可是我兄弟们的几万条命不能陪着你任性。”估计是已经到了他的底线,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我们看上去都没有任性的资本。
“如果你准备好了要去拼一番,我不会拦着你,你我都知道世珏的御林军大营其实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驻扎,你的士兵人数众多,而且个个忠心,若是想要反扑易如反掌。只是那时,我会用我的血作为祝贺你开国封疆的礼物。这不是威胁,只是一个已经想好了的决定。”我看着他,无比的认真。
“我的命交到你的手里,我会老老实实的在那里等待。原谅我的自私,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我知道那些是你割舍不下的。你若是走了他们没准会没命。可是你要知道,世珏需要的仅仅是皇位的安全,他一个孩子其实不懂得杀人。而且若是用了合理的东西去交换,他便不会为难他们。”
“别和我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街上没有哪个人肯赤身luǒ_tǐ的去裸奔。所以你该懂得,其实舍弃了某种东西对你来说也许真的不难。”
我摸了摸已经挂在他脖子上的白玉梳,“现在,我要走了,你好好的想一想。”
我承认我是个狠心的人,刻意的回避了他身上肩负的责任和他身后追随者的命运。因为清楚地直到如果他真的下了狠心,那些其实都不是问题。
世珏要什么,我很清楚,那个七岁的男孩子眼睛里有着刻骨的我从来不想他拥有的恨意。
他只想要他的命罢了,别人的命要来没用。
只是如果他这般容易便死了,那么我给予他的机会也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我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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