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之下的万家灯火闪耀,又转头看着陆呈庆。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陆呈庆换了一个话题:“明天在家陪我下棋?”
陆川摇头:“上星期替绿洲酒店赢了一场官司,绿洲的经理请事务所的人聚餐,还想让我兼任他们的法律顾问。”
“那个四星级酒店?”陆呈庆问,“听说是个跨国企业,给的报酬应该丰厚。”
陆川无奈地笑:“我不喜欢商业纠纷案件,输了就算了,赢了要喝酒应酬,很烦。”
陆呈庆眼神绵远:“喝酒误人,少喝点酒。”
“乔老家的女孩还在你身边吗?”陆呈庆忽然问。
陆川点头。
陆呈庆想了想,叮嘱他:“不管她和她母亲做过什么,乔老救我一条命,这是事实。就算你再不喜欢,也对她好一点。”
屋内传来关门的声音,他向里面看了看:“你奶奶一定在生气,去哄哄她。”
陆川认命地进屋,陆奶奶坐在沙发上低头抹眼泪。
“你这么好的条件,多少人排队追你,你不要,奶奶给你介绍,你也不要,你真想打一辈子光棍?”
陆川道:“我还年轻。”
陆奶奶说:“你不年轻了。”
陆川握着她的手:“您也说了,我现在什么都有,还有那么多人排队追我,别说我不到三十岁,就算我四十岁也会有人要。”
陆奶奶抬眼:“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我不喜欢然然吗?可你现在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就算你要等她,也要有个盼头。”
陆川笑了笑,像在安慰她,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他轻声说:“我会知道的。”
☆☆☆
三中三年前搬到了僻静的北城区,老校区的地皮被绿洲集团开发出来,在这依山傍海的黄金地段建了一家四星级温泉酒店。
傍晚天空云霞诡谲,远处的天反着暗红色的霞光,六月初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空气里裹着燥燥的暖意。
陆川停好车子,酒店的负责人出来接待。
“听说陆律师以前是三中的学生?”负责人笑着,“这片地方环境很好,我们开发时特意没有破坏原始景观。”
他指指酒店后被开发成山顶温泉的山包和停车场外绿叶油油的合欢树:“这些我们都没动。”
酒店很大,富丽堂皇,一楼和二楼由螺旋楼梯串起,天花板高高在上,坠着五光十色的吊灯,足足有三层楼高。
陆川的目光轻轻落在二楼一扇窗口,那窗户外面有一棵巨大的榆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他走过去,负责人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滔滔不绝:“这棵树很漂亮,几十年的树龄,当初建酒店的时候我们老总特意吩咐把它移到别处,建好以后又挪回来,你看……”
陆川没有听他说什么,顺着那棵树粗壮而熟悉的枝丫放眼远望,远处蔚蓝的海面宽阔无波,光滑得像面平镜。
初夏的树尖已经传来早蝉的鸣叫,他抬眼望上去,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见知了在哪,也看不见多年前曾经停靠在上的乌鸦。
他伸出手,顺着窗口出去,摸了摸榆树上绿油油的叶子。
叶片脉络清晰而光滑。
身后酒店大厅人声熙熙,他静站着,忽然在那层层攘攘的声音里听到一个令他朝思暮想的熟悉声音。
“我两天前定了房,你今天告诉我没有房?没有房没有房,没有房两天前鬼接的我电话?要我找通话记录给你看?”
“我不要退定金,我就要房间。”
“没有?可以呀,我投诉你们。”
陆川猛然转身,他跑到二楼的木扶梯处,视线落到一楼前台。
负责人跑过来:“陆律师,怎么……”
他话说到一半,悄然停下。
身边的人身子僵直,像块冷硬的铁。
他身上淡淡的气质消失无踪,眼睛赤红,整个人像是架在高温上的开水,快要沸腾。
他顺着陆川的目光看去。
目光的尽头站着一个女孩。
她背对他们而立,纯白色的牛仔裤,草绿色的雪纺衫,一头长发乌黑蓬松,垂到腰间,她的腰看上去很细很软,不堪一握。
傍晚斜阳的余晖漫漫洒进酒店的厅堂,女孩微微偏了下头,露出下巴到颈部那一块皮肤。
白得像雪,嫩得透亮。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篇文就是三个人的故事,七年里肯定会发生很多事,但是如果按双线写,结构太乱了,所以我跳过去先写主线,最后用番外的形式写中间的七年。
所有现在没说清的,包括陆川爸爸的案子,都会在番外里说,如果觉得有些跳,可以攒攒再看。
☆、残忍
狄然下飞机后直奔酒店而来,几天前订好的房间,此刻却被告知满房了。夏天的滨海是旅游旺季,工作人员一时疏忽也是有可能。
酒店方提出退定金,她不要。
酒店方又提出退三倍定金,她也不要。
她就要房间。
狄然扬扬下巴,亮了亮手里绿洲酒店的会员金卡:“这就是你们对待尊贵vip的态度?”
前台一见,连忙打电话替她处理。
狄然无所事事地站在大厅,手机一开机涌进来十几个未接电话,她刚要仔细看看,唐昕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她接起电话,对面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然然你终于接电话了。下飞机怎么不回家也不去公司?不认路让司机接你呀。”
狄然撇嘴:“我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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