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雨悄然上前给他的湿巾拿下,重新拧了温水,又覆在他的额头上,然后低声道:“师父,我回来了。”
邵培一听是他的声音,睁眼一开,立刻坐了起来。头上的湿巾掉在衣服上,他一把拿起扔到脸盆里,水溅了商雨一身。他从没有这么生气过,儒雅的风度一扫而光。
“你这混帐,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耽误大事,你可对得起你母亲?”
商雨单膝跪在他的床前,昂然抬头,看着邵培道:“师父,当年,你若是敢作敢为,带我母亲走,又怎么会有远嫁仓谰的惨事呢?我父亲比母亲年长二十,嫔妃数人,母亲在仓谰过的如何,你是亲眼见的。所以,我不会象你这样,后悔一生。”
一句话让邵培哑口无言,他捂住胸口,嗓间有一股血腥之气弥漫着。往事不能再提,斑驳淋漓的都是后悔。
他本叫林培邵,自幼丧母,裴云旷的母亲是他长姐,将他接到府里抚养,他和商雨的母亲算是青梅竹马。可是,一道和亲圣旨将两人的情缘斩断。他在她远嫁之后才体会到刻骨铭心的后悔,他隐姓埋名跟着她,以邵培的名字活在仓谰。她被火海吞没之时,他没能及时救出她只救出了商雨。他悉心养育商雨,一直郁郁寡欢。有生之年,他只希望商雨能夺回仓谰王位为她报仇,这样才可以弥补他年少时的懦弱所造成的惨剧。
商雨的一席话刺在他的心上,有滔天的大火,有刻骨的痛悔。
商雨道:“师父,今日形势已不同往日。皇上已经病重,并不需要司恬去动用银勾。”
即便如此,他仍是气愤,商雨的做法太过冲动,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他觉得闹心,觉得商雨不成熟。
“司恬在你心里,难道比仓谰的霸业更重?”
“师父,一样重。两者并不冲突,为何一定要把江山和红颜置于水火不容之地?我该做什么一直很清楚,我并不是小孩子了。师父,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商雨的话也不无道理,眼下理臻帝已是风烛残烬,不需动用银勾,他也熬不了多久了。
邵培长叹一声,道:“随你去吧,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了。”
商雨握住他的手掌,低声道:“师父,你在我心里如同父亲一般,除了七叔,我最亲的人就是你了。她也是我最亲的人。你们,我都不会舍弃。”
邵培见他神色坚决,知道多劝也无益,便转移了话题:“临江王最近有动静么?”
“皇上说过三年之内他不得进京,所以眼下他干着急,不能过来。他前些天上了个奏章,说燕州的南境有响马做乱,正带兵征剿。”
“他此刻上这个折子,你看他什么意思?”
“眼下皇上还没断气,他也不能明着抗旨进京,所以东都这边他鞭长莫及赶不过来了。但燕州离上京比较近,他借剿匪之际,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兵马带到燕州边境。等皇上归天,他就带兵南下,可以占了上京自立为帝。”
邵培冷笑:“他这主意倒也不错,不过,他也要有那个能耐!”
“师父,他虽然谋略稍稍差,但的确是个将才,领兵打仗很有一套。”
“燕州的兵马不多,他就算占了上京也成不了气候。”
“王爷想趁着这个机会除了后患。不然日后很难找出比谋反更大的罪名来治他的罪了。”
“皇上有什么旨意?”
“皇上已经失语,现在是王爷监国,我和王爷已经商议过了。”
“你们准备怎么做?”
商雨笑道:“王爷打算将计就计派兵过去增援。师父,上回平定北疆之乱的时候,皇上不是留了一万兵马在那里么?正好此次用来抄临江王的后路,前后夹击。”
邵培道:“王爷派兵过去他不会怀疑么?”
“若是派别人去,他肯定是有防备之心,所以王爷派我前去,他对我自然是不会防备的,恐怕还暗自窃喜,以为不必动兵戈就可吞下朝廷的兵马扩大自己的兵力呢。”
“的确如此,他一向认为你是自己人。”
“师父,我有一件事想求你答应。”
“什么事?”
“求师父答应,七势门从此没有朱雀,司恬,从此以后只是我的内人。”
邵培沉默不语,绕了一大圈,他到底还是没忘记这回事,他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同意。
皇帝本清醒了几天,服用了张国师的两粒逍遥丹之后又陷入了昏迷。裴云旷将左实秋召进宫里,暗示了此事的蹊跷。左实秋自然明白裴云旷的用意,他眼看就是新君,讨好是必须必然,眼下皇帝形势不妙,正是除掉张国师的好机会,他也顺便可以报了私仇。
翌日,左实秋便联合朝中众臣上奏。太后是最关心皇帝病情的人,每日都宣太医前去询问。裴云旷将朝臣的联名奏章送到太后面前,太医院的几位院判又不约而同对太后禀告了逍遥丹的弊端,太后早对张国师不满,趁着皇帝病危,神志不清,当机立断将张国师暗中处置了。万一皇帝醒来问起,只说是因病暴毙。
张国师一直在皇帝面前呼风唤雨,无人敢动。太后趁皇上昏迷,须臾之间就将他拿下,顷刻间张国师如蝼蚁般毙了命,令众人唏嘘不已。
裴云旷终于将多年的心头大患除掉,心里大安。自理臻帝病后,朝政大事都压在了他的肩上,太后对他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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