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任夫人上台亲自书写题字,铺上宣纸松墨,她手执大兰竹,挥毫一蹴而就。旁观的我惊讶万分,她这笔字实在是太好了。
第二天,拿到了装裱好的字幅,仔仔细细地欣赏着,越看越奇,我出席过几次拍卖会,略有几分眼力。任夫人这字气韵笔法绝对堪称名家手笔,而世间居然无名,真是明珠蒙尘无人赏,可惜了!
恰好子政走了过来,问道:“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把字幅传给他:“是你母亲的字装裱好了,你来看看。”
见他低头认真观赏,忍不住说道:“任夫人的书法真不是一般的好,怎也不往这路去发展一下?”
子政的指尖轻轻抚过纸面,双唇不知不觉抿紧了。沉默了一阵,他才拉过我低沉地说:“书法大师年玄听说过吧?”
点点头,他继续:“我母亲十一岁时就拜他为师了。年老一直视她为最得意门生,母亲十八岁时,就欣叹说她以后肯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执书法界之牛耳。”
我静静地听着,他从没和我说过家里的事,这是头一遭。只是他眼中匪测的心思我却没有看懂。
“母亲嫁给我父亲后,父亲就说妇道人家不宜抛头露面,只要专心持家,不必耽于奇技淫巧。所以母亲放弃了,这几十年她笔耕不缀却从没现于人前。”
略有惋惜却安慰道:“其实这练字也就是修身养性,任夫人悠然自得也挺好。”
子政闻言唇角微扯了下,眼神越过我不知落在什么地方,一会儿又说:“我的几个姐姐其实都很有才华和梦想,特别是我二姐,能干有魄力,她要是能到鼎华来帮忙,绝对能带鼎华上一个台阶。只是父亲又……她们现在都是听从着父亲的安排相夫教子,倒也安逸。”
他的眼神猛然收回,投在我身上的眸光变换激烈而暗涩,就像碧幽深潭突然翻腾流转,波光粼粼。
他深沉哑哑地说道:“小羽,我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怔仲地与他对望,心头却狂跳不止,突然想起两个月前的某一天他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是的!也是这句话:我要你做你想做的事!
第 26 章
东方的天际泛出了鱼肚白,祥和却混沌,天幕的另一边,下弦月弯弯若隐若现,发着不甚明亮的光。一会儿,地平线上的光线慢慢儿扩大着、扩大着,越扩越大,近旁的云朵似火一般烧红起来。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天之角跃出一轮红灿灿的日环,它不断升腾着,迅速散发出热力,云峰峥嵘却抵挡不住喷薄四射的光芒。
我不由得眯起了眼,旭日整个跳出地面,天上地下立刻都成了一片金色的世界。巍峨壮观的宫廷大殿越发显得金玉交辉、气势雄伟。
临风眺目,神思缥缈。
“卡!”国仁喊了暂停,寂静的现场立刻活动起来,我凭栏而立,宛如石化。国仁何时走到了身边,都也不知。
“其实,我本来要的不是这个表情,难得碰到这么好的日出。”他轻轻地说。
我没作声。
“飞羽,你最近怎么都不在状态?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的敬业精神,对演戏的热忱,一直是最打动人的。而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你。”
心房一抖,又像被一根细细的针扎了一下,迟缓地转过眼神。他豁达和雅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一切。胸间欲壑难平,这段日子我混混噩噩,久在雾蒙的黑暗迷宫里徘徊,前方依稀出现了一扇门,而我却怎么也走不到那儿去。我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什么,但总也抓不住。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但你是你,无论怎样,都不要改变你珍贵的特质。你关心的人和关心你的人最心痛的是什么,知道吗?就是失去了原来的你!”
温润的语调却字字中的,他的话就像清澈的溪流洗涤了尘垢,闷着多时的郁结舒缓了很多。凝视着他,霞光中,那儒雅的脸庞是如此安定从容,还有那不加掩饰的深切关怀。
感慨万分,却无语。
夜晚,独拥静谧。
这次来这秦王宫影视城拍外景也有两星期了,我和子政一直没联络过,事实上,除了公事我从没打电话给他。思虑了很久,终是抵不过那渴望,手指飞快地摁下了那几个数字。
咬着唇听着话筒里“嘟嘟”声,几下,那黑丝绒般优雅深沉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你还好吧?没事吧?”
张口想说的,却一下子被堵住了,过了会儿才轻笑:“这么晚,你还好吧?”
话筒里一滞,随即他也笑了出来:“呵呵,还行,最近工作不是很忙。到是听说你那边要来冷空气,剧服那两件缎衣恐怕太单薄了。小心,别冻着。”
唇角不禁弯得更起,暖意流淌周身,沁冷的夜气都被软化了许多,窗外繁星密布,调皮的眨着眼,这静夜都热闹了很多!
第二天大早,嘴里哼着歌,提早进了片场等候化妆师来,化妆间没什么人,剧组打杂的汪婶正擦桌干活。小薇给我倒了杯水,方浩跑过来,和小薇扯聊着。方浩一直是国仁的爱将,跟着国仁出了cbs后成了副摄影师。虽然他们两个早已认识,最近方却突然追求小薇,很是殷勤。
一会儿,小薇眼珠子一转,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方浩:“喏,给你的。”
方浩惊喜万分,忙不迭扯开包装,嘴里不停地问:“给我的!真的给我的?”打开是一精致的抽屉式铁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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