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这答复有理有面儿,又符合常情,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一个赞。可是,万万没想到,老爷子说道:「我们就想瞧着新剪刀打出来,跟这个一模一样,三天也没关系,反正最近我们也没啥活计,可以天天来你这儿坐着。」
这一下大铁匠可犯了愁,心想你们是没啥活计呀,可我这儿藏着暗活呢,你们不走,我上愁啊。「这个……不瞒两位,像这种特殊的手艺,都是师傅悄悄传授的,只能在家里没事儿的时候打,不能让别人看见,你们俩要是坐在这儿,那我可就没法儿打了。」
两位老人遗憾地对视一眼,不得不摇头离开,却又再三叮嘱大铁匠,一定要保护好了他们的剪刀。虽然已经破旧的没法再用了,但是他们还是要拿回家里留作纪念的。
送走了两位老人,霍沉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透过窗口看看后宅里,隐约能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在灶台前忙碌着。
他嘴角翘起,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来,拿起裁缝专用的剪刀,用手指细细地丈量尺寸。研究的差不多了,就把八卦炉里烧红的一块铁条取了出来,抡起大铁锤,在铁砧上当当的砸了起来。
田桃烙完了五张大饼,把厨房收拾利索,就趴在窗口,往前仔细地望了望,发现铺面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那一个高大魁梧的背影正在打铁。
她这才放心的拎起自己的篮子,沿着南墙根儿底下的草棚,走回铺子里:「霍大哥,我给你烙了五张大饼,但是总吃死面饼,胃难受。我在面盆里打了一点面酵子,估计到明天早上就可以发面了,早上你早点儿开门,趁没人瞧见的时候,我进来把面发上,中午给你蒸一锅大馒头,还是馒头吃着舒服。」
「哎,好!」铁匠喜出望外,本来正担心以后桃子不肯给做饭了呢,却没想到她主动提出,明天来蒸一锅馒头。
田桃从他身旁走过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铁砧上放着的剪刀,惊奇道:「这剪刀怎么是这样的?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剪刀呢。」
村子里的小姑娘平时免不了做针线活儿,她对铁匠铺里的镰刀锄头没什么兴趣。但是看到这一把奇特的剪刀,却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
铁匠停下大锤,把破旧的剪刀递到她手里:「这是刚刚两个老裁缝送过来的,说是在京城买的宝贝,咱们这里没有,也做不出来,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无非就是弧度和刀刃有些区别,师傅教过我这种手法,费不了多大劲。
田桃拿在手里试了试,用吃惊的目光盯着破剪刀,连连点头:「不错,难怪是京城里的宝贝,攥在手里真方便,我手小,家里的大剪子太大了,缠了一圈棉线,还是不舒服,这剪刀的确好用。」
剪刀的刀刃已经被磨秃了,一看就用了好多年,这也是实在没法子用了,老裁缝才到处找人仿制。
田桃没有多想,把剪刀放回去,就从钱袋里数出来十个铜板:「霍大哥,刚才只顾帮你收钱,却忘了还账了,我就还差你十文钱了,今天一起还了吧。」
大铁匠飞快地迈开大步,挡在了钱匣子前面,哀怨地看着田桃:「桃子,我都跟你说了,不用还了。你帮我做面条,又帮我烙饼,还带了这么好吃的肉酱,我真的不能再收你这十文钱了,若是收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田桃也很固执,瞪着圆圆的杏眼瞧着他,语气坚定的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做饭是做饭,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混在一起。我们家虽然没钱,但我绝不欠别人的,要是欠了你的钱,我也会难受一辈子的。那你是想自己难受,还是让我难受?」
小姑娘伶牙俐齿,这一下大铁匠就不知说什么好了。若换成旁的事儿,他自然是宁可自己难受,也不能为难桃子,可是还钱这事儿……
「你快让开……」田桃推了一把她的身子,想把她推到旁边去,把钱放进匣子里。
可是铁匠身强力壮,站在那儿像一座大山一般岿然不动。被她推了一把,连晃都没晃一下。
田桃颓败的撅了撅小嘴儿,叹了口气说道:「哼,反正我就是要给你,你不要也不行,快拿着。」
姑娘娇娇俏俏又霸道的模样,让大铁匠心底化成了绕指柔。一个硬塞,一个不要,推推搡搡之间,也不怎么的,就变成了他抓着她的手,摇来摇去。
「给你。」
「不要。」
「哟,小两口吵架呢?」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正在拉扯的俩人,同时转头看了过去----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田桃先一步反应过来,腾的一下红了脸,从他手心里抽出小手,把十文钱「啪」的一下扔在了台案上,转身就跑。
「哎……」大铁匠追了几步,心里有点怕,桃子不会是生气了吧
中年女人在一旁笑道:「原来不是小两口呀,你这铁匠,还真是个实诚小伙儿,你未婚妻将来一定是个享福的。」
大铁匠耷拉着脑袋转回身来,闷声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我未婚妻的?」
「这还用说,我是谁呀?附近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我是傅家营的傅媒婆儿。我最会看你们这大姑娘小伙子的脸色,那姑娘羞的满脸通红就跑掉了,你又痴汉一般恨不能追了人家去,可不就是未婚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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