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奴才这便去取。”
李公公出了殿中,慈禧太后看着他:“皇上,这么多年了。”
皇上笑了笑,道:“从朕四岁入宫,到现在,三十年了。”
“哀家还记得你小时在哀家身边读书……”
“也许,史上会记载太后对儿臣的关怀,会记载儿臣常卧太后寝榻上,太后会知寒暖,为儿臣加减衣衿,会书方纸课皇帝识字,口授读四书诗经,太后爱怜朕惟恐不至。”
慈禧太后瞧着他。
“哀家听说过白眼狼的故事,今日才真真的明白。”
“太后当朕是蛇,太后不是农夫,对朕哪里会心慈手软呢!”
李公公端来了酒壶。
“太后,酒已经准备好了。”
慈禧太后摆了摆手,李公公走到了床边,问道:“是皇上自己来,还是奴才喂皇上。”
“朕怎么敢劳烦李公公呢!”
李公公将酒盏递了过去,皇上接过了酒盏,将酒盏紧紧的握在他的手中。
皇上看着杯中的酒,他将酒盏凑到了鼻间,他笑了笑,多日未喝酒,这酒竟觉得倒是极香的。
慈禧太后转过了身。
皇上抬眸瞧了一眼太后的背。
“哈哈哈。”
皇上大笑了三声,举起了酒盏,将酒一口饮尽。
“太后,走吧!”李公公端着酒壶,手扶着慈禧太后,缓缓出了涵元殿。
皇上脸上带着笑意,躺在床上。
七日后
空幽幽的涵元殿,只留了一幅泛黄的画卷。
披拂高苔几树,橘黄沾紫陌晓。
上面一句是,风搔华林团囊,花如雪……
泪眼模糊,她看着最上方的落款。
光绪十四年三月上旬御笔
她头戴菊花,仰起了头,泪水已无,双目已无神,呆呆的望着墙面上挂着的画卷。
相思尚带旧恨,甚凄凉、未妆束。吟鬓底,伴寒香一朵,并簪□□。
空荡的涵元殿,一张画,一人影,一束月光。
一月后
院中飘着雪花,像极了那年绛雪轩的漫天海棠花。
他坐在木桌前,一手晃了晃折扇,一手将茶盏缓缓举起。
“沁儿,过来,喝一盏茶,暖暖身子。”
茶冒着氤氲的热气。
她的眼前也有了雾气。
她看着雾气中的他,缓缓抬起了手,手轻轻抚摸了他的轮廓,她抿着唇,他好像触手便可及。
在雾气中,她瞧着,他手有些轻晃,茶盏中的茶溢出了。
滚烫的茶水缓缓滴落在地,茶水滴落处竟融化了,洁白如美人面的雪上凹陷出了一个小窝。
半生的风雪,这一滴茶,便可以融化。
她一笑。
他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浮现的小梨涡。
敬亭绿雪,有些醉人。
此生足矣。
一阵香风送林园,一切都是他,对她最好的安排。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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