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术结束,她听见自己牙齿的打颤声,呼吸都要困难了,座椅是冰凉的,仿佛有冷气在对着她的脖子吹,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在这里晕厥过去。她扶着墙站起身,决定去装杯热水暖暖身。代小枫眼前发昏,根本忘记了这一层哪里有热水,她只记得医院门口是有超市的,于是她跟着人流进入电梯,密闭沉默的环境让她安心。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外的人和电梯里的人一样多,他们错开着视线,代小枫又被人群推着往外,低着头,尽量抬高步子以防被后面的人踩掉鞋子。
“代…代小枫!”
恍惚间,代小枫似乎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呆愣愣地回头看去,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瞬间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代小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仿佛有无数的委屈,无数的悲伤,都是可以展现给这个人的,而她并不想展现这样软弱的自己。对了,这个医院是哪个医院来着,啊,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第四十章
被许策拉到一边,代小枫才如梦初醒,赶忙擦了擦眼泪,接过许策递来的餐巾纸,她闷着声音说了句谢谢,没想到十几年后再见面,说的竟然是这么一句客套的谢谢。许策的声音变了许多,当然应该变了,毕竟现在都已经快30岁了。“怎么了?有谁生病了?你妈妈身体不舒服?”许策一口气问了许多,讲完似乎觉得有些尴尬,掩饰性地清清嗓子,然后抬手看了看表,略微皱起了眉。代小枫情绪稳定多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回答哪些好,她突然有些不敢看这样成熟的许策,低声说:“我朋友在这做手术,我可能有些慌了。”许策一边从背包里取出笔,一边让代小枫把手伸出来。代小枫本想要伸出左手,然后闪电般地抽回左手,又伸出了右手。许策注意到她的举动,顿了下并未说什么,只是拉过代小枫的手,在代小枫的手臂内侧写下一串数字,嘴上说着:“这是我电话号码,我现在有个手术等着,实在抽不出空。你朋友做什么手术?”代小枫看着许策的手指比自己的手臂还要白些,不禁有些发呆,闻言立马加快语速回答,虽然她听医生说的云里雾里,但说了几个关键词:“卵巢出血,还有,切除囊肿。”许策点点头,恰好此时电梯门开了,他利落地转身进了电梯。代小枫挥了挥手,许策个高,在众人中很是醒目,他看见了,冲代小枫露出了一个安慰性地微笑。
代小枫站在原地有些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冰凉的,可是她的心却在狠狠地撞击她的一根根肋骨,她想要跑到大街上,疯狂尖叫。胳膊上的笔水印熨烫着她的皮肤,代小枫举起胳膊,连忙摸出手机将号码保存,省的一会儿流了汗就看不清了。十年了,代小枫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些年里她再没有对谁心动过,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除却巫山不是云,代小枫终于用时间明白了这句话里包含的痴情,第一个喜欢的人是许策,除了他之外,她的生命里,再也不会出现让她更喜欢的人了。
喜欢不代表一定要得到,代小枫已经被命运捉弄怕了,她宁愿随波逐流,让命运牵着她走,除了这份心情,她没什么能失去的。自从那次学校的偶遇,在那之后,再也不曾偶然遇见。省城不大,可说来也巧,还真没碰见过了。医院让代小枫不安,代小枫从未来过这家医院,学校偶尔回去逛一逛,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许策手上没有戴戒指,代小枫确定他没有结婚,但也许会有女朋友。她苦笑了下,许策幸福就好。
许策变了许多,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澈明亮,眼白分明,能看进人心里去,也能被人看清。但又有谁是不变的呢?代小枫知道自己也变了许多,当年弄坏了身体,现在怎么吃也吃不胖,偏偏个子还长了些,现在整个人和竹竿似的,她的眼睛,却失去了年少的纯真,里面总是蒙了一层雾,照艳子的话说,第一次看见她震惊于她的眼神里的悲怆。代小枫觉得自己现在生活的很好,可是眼睛是面镜子,它们揭露着她的过去。可就算她变了又怎样,许策认出了她,而她,也永远不会将许策认错。她曾无数次在路人身上搜寻着熟悉的风景,这个鼻子有些像,这个眉毛有点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许策的脸。即使时光模糊容貌的细节,当再次遇见,曾经少年的青涩模样她又全部记起来了。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她幸福到闭上眼睛落下泪来。
代小枫满腹心思,却仍旧挂念还在手术中的好朋友,她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程孜渺,电话响了许久,未接通。代小枫看着亮起的手术灯,捏紧了手机,然后又打了一次,这次终于接通了,她冷着声,说:“老板,艳子在医院做手术,情况挺危急,你在哪?”
☆、第四十一章
程孜渺赶到医院的时候,艳子的手术已经做完了,麻醉药的效力还在,她静静睡着。代小枫坐在病床旁,用手背擦去从艳子眼角渗出的泪水,在这座城市,艳子和她一样,举目无亲,遇到困难,全靠朋友搭一把手。程孜渺站在床尾,视线游离在病床上的一角,仿佛不敢看床上的人似的,平时饶舌的很,现在像个哑巴似的,让人看得来气。此时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睡了,有一个是来安胎的中年妇女,特别忌讳在休息时有声响,程孜渺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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