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魂不守舍的回想着。
哦,对了,四年前他中考结束考上七中,关雁虽然落榜,但最后他爸想方设法把他也送进了七中,两人高兴坏了,就决定趁着漫长的暑假一起结伴去了藏地旅行,在外边足足疯跑了一个月。之后刚回到阜城,就被老爷子传唤回了乡下,直到开学才回了家。
那时候站在他面前的,还是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一个人。
李念琴癌症复发这事关雁也就比陈森早两天知道,要不是他觉得他妈行踪神神秘秘,跟到医院来一看,他现在也还蒙在鼓里。就为这,他愁的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双眼下一片青黑,胡茬乱冒,额头正中心还顶了颗大红痘痘,跟观音似的。
“李姨瞒着你肯定也是怕你担心,我……唉……”关雁看他那样,愁的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但他还是不后悔把这事告诉陈森。那可是癌症啊!万一一个不小心人没了,老陈将来要知道他知情不报,得恨死他。
“谢了,我看看我妈去。”陈森拍拍关雁,转身朝着病房去了。
小时候陈森还没转到阜城读书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放寒暑假,因为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回来接他去城里住一段时间,开学再送他回乡下。
李念琴要强,坚持不肯动陈森父亲的抚恤金。一个人在阜城辛辛苦苦打拼多年才攒下一点家底,从朋友手里买了个二手房,然后开了家相亲介绍所,之后就把陈森接回了城里。
二手房不大,也不新,但好歹母子俩从此以后在阜城也算是有了个落脚地。
“妈现在有地方给你住了。”这是母亲接他回城里的时候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反反复复,就像复读机一样,说着说着就抱着他哭了。陈森记得母亲的眼泪不是咸的,是苦的。
几年前他闹出黑皮那件事,最后家里拿出的那十万块钱,就是父亲留下来的所有积蓄,包括抚恤金在内。那件事从头到尾母亲就扇了他一巴掌,之后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是回家后,正正经经的让他写了个借条给周家送过去,让他记得这笔债。
“欠人家的,要记着还,不然这辈子日子都难过。”母亲说。
陈森看着病床上苍白瘦弱的女人。她整个瘦了一圈,脸上的皮r_ou_都缩紧了,黯淡无光,憔悴的像一朵迅疾枯萎的花。
陈森忍不住质问自己,她又欠了你什么?为什么她看上去这么难过?
司南在第三天一早乘飞机抵达了阜城。他拖着行李箱直接打车去了医院,在护士台问了房间号码后匆匆赶了过去,然而病房里却不见陈森的身影。
印象中温柔可亲的女人此时悄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简直让人分不清她是生是死。司南心里狠狠震动,到底没敢走近,只是在门外走廊坐了下来,没一会儿,看见陈森和医生远远地走了过来。
医生离开后,陈森才像是泄了气似的,肩膀塌下来,看着他虚虚的笑了一下。
司南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抱住了,随之感觉到搁在他腰上的两条胳膊一寸寸收紧。
“没事,别怕,有病咱就治,慢慢治,一定能治好的。”司南有些手足无措的说。
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司南抱着陈森,心里既难受又心疼,不知道怎么能才帮到他,怎么才能让他好受点。
“不怕,天大的事我都陪你顶着,阿姨的病,咱俩一起努力。”
陈森埋在他肩膀上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的说:“我想睡一会儿。”
“好。”
司南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陈森靠着他,很快就睡过去了。
在陈森睡觉的这段时间,司南飞快的算了一下自己现目前所有的存款数额,不多不少,刚好能凑个一万整,就这点钱,还是他省吃俭用外加做了一个学期兼职攒下来的所有。
司南倒是不知道给阿姨治病一共需要多少钱,不过回来的路上他听关雁大概讲了一下,癌症,听着就不是他跟陈森两个人能承担的起的。他想着等陈森醒了得问问他们家还有多少积蓄,给阿姨治病够不够,如果不够,那他恐怕就只能厚着脸皮去跟他妈借一下钱了。
正想到这,司南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陈森被震醒了,坐起来的同时顺手帮他把手机从衣兜里掏了出来。
司南接过来一看,心里不禁打了个突,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说曹c,ao,曹c,ao到,电话竟然是司蓁打过来的!
去外地读书的这半年,他妈就他生日那天跟他在电话里说了两句,那电话还是常健打过来的。结果这会儿他刚想着要问她借钱,她电话就打过来了。
司南头一次接电话这么心虚,寥寥几句,三分钟没有,一通电话结束了。
陈森看他:“你妈让你回家?”
司南点点头,有点奇怪:“她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陈森起身拉过他的行李箱,说:“那你先回去,反正这两天我跟关雁都在这,你空了再过来吧。”
司南想到借钱的事,点点头:“行,那我先回家一趟,我妈她……说有点事要跟我讲,我明天再过来,给你带早饭。”
“嗯。”
司南回到家先洗漱收拾了一番,吃过午饭,他把几张银行卡里的钱归整了一下,给自己留了个零头,剩下一万都转给陈森了。
司南估摸着这治病的钱早晚都得开口问他妈借,他就是有点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张这个口,又该用什么理由。
“常叔,您找我?”司南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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