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以后会用得上……”
暖洋洋的鹅黄色刺痛瑶光的双目。她徐徐伸手抓过那件衣服,熟悉的做工,熟悉的款式。出嫁前未做完的新衣,此刻裙摆上已为她绣满了怒放红色山茶,俨然已是一件美轮美奂的成品。瑶光恍惚想起,当时她说要选青色料子,小满却提议说冬天的青色太冷清,不如鹅黄来得温暖。她当时本无心这些,便由得小满去了。后来……小满背叛了她。可她毕竟作为她的陪嫁丫头之一,虽然被她舍弃不再近身服侍,但仍随着整个出嫁队伍来了鲁国。
瑶光再没过问过她的一切。然,这件新衣出现在她眼前,她竟开始有些想她了。这近一年的时光里,也不知她被下面的人欺负成什么样了。连费尽心机要送上来的衣物,也被他人邀了功去。瑶光紧紧抓住手中的衣物,冷淡出声:“她在哪里?”
殷勤的女仆一愣,旋即赔笑道:“夫人在说什么?”
瑶光扫她一眼,眸中冷光清晰,“做衣服的人在哪里?”
女仆还想解释什么,瑶光嘴角嘲弄微扬,打断她的谎言。“若我没记错,你是我怀孕后调来服侍的。你又如何能知道我未怀孕之时的尺寸?”
女仆惊惶,一张脸都吓得泛白起来,忙跪下来求饶。
瑶光无心与她多说,只挥一挥手,疲惫道:“去,把她带来见我……”
很快,相别近一年的小满被带了上来。
身形消瘦,几乎站立不稳。一头黑发早已不复当初的浓密,鬓边竟还有一两根华发初生。她略有颤动地向瑶光跪拜行礼,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她。
瑶光倚在软枕上,端详小满很久,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微至极的叹息。半晌,她平静道:“此番来东都,你一直随行?”
小满臻首,恭敬仍如当初,“是的,公主。承鲁公照拂,奴下一直随行。”
瑶光略略颔首,想必姬允知道小满曾是她近身服侍的奴仆,是以多了一份准备,将她一齐带来。只是奴仆众多,瑶光既无心,也就未留意到小满也在其中。她将视线落在手中那件冬衣上,沉吟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言罢,她睨了小满一眼,语气陈述,“抬头罢。你有话同我说……”
“奴下的心思再瞒不过公主的。”小满听言抬头,一张脸依稀如昨,却比昔日沧桑。她的眼中含着晶莹泪水,苦笑的时候,从眼角一串又一串滑落下来。“奴下听说公主从‘观月台’上不慎摔下……公主,不要再为难自己,好不好?”
瑶光手一紧,裙摆上怒放的山茶在她手中皱成一团,她牵了下嘴角,答非所问。“难怪……你在裙上绣满山茶。”
小满在地上叩首一拜,抬眼,满含希翼地望着瑶光,声音早已哽咽:“是。奴下绣的是公主大婚那日的山茶。公主和鲁公一定会白首共老。”
瑶光面上没有表情,她伸手将手中那件衣服扔到地上,声音毫无波澜:“也许是同赴黄泉,也未可知。”
小满如遭雷劈,几步跪爬过来,惊疑不定地望着瑶光,声音犹如受了寒:“公主……唾手可得的幸福为何要丢弃?公主腹中的骨肉又该如何自处?”她有些哆嗦地捧起地上的衣服,泪光尤甚,“主君已是风烛残年……公主何苦要拿终身幸福孤注一掷?”
瑶光听言,心中骤紧。眼皮一跳,她眸中冷光凌厉,面色凛冽地看向小满。从她四岁小满就服侍在旁,那时小满年岁二十。小满陪她一起走过十一年,自该与她心意相通。她能猜到她是故意从“观月台”上摔下,这不奇怪。只是,她忌恨齐公这件事,至始至终只有诸儿隐约知晓,而小满即便同她再亲近,也不会将她内心的仇恨窥视得一清二楚,除非……瑶光一字一句低道:“你竟是齐公的人……”
小满泪流满面,凄惶地望着瑶光,却道:“公主与主君生怨,无非是为了公主的母姬。奴下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公主,如今,奴下以自身性命向上天起誓,主君很爱丽姬,从没有真正想要处罚她,那个时候他只是在等丽姬低头服软,主君每日都会问起丽姬的近况,甚至每晚站在丽姬寝宫外,遥遥相望……”
“住口!”瑶光厉声喝断她,心中情绪翻涌。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她紧紧抓着小满的手腕,几乎是咬牙切齿,逼问:“他的爱,为何要我母姬低头服软?他的爱,到最后逃不过一场鸠杀,早知如此,当初为何要施舍他可怜又可笑的爱?!”
“公主,主君他……”小满还欲言说,瑶光怒气上涌,一把抓了她手中的衣,胡乱撕扯。因是冬衣,料子厚实一些,她力气羸弱,气急败坏扯了半天,最终只扯得自己面上惨白,几欲倒下。
“公主……”小满泫然,手忙脚乱地上前来扶住。
瑶光侧脸,闭眼再不愿看她,良久,待到她的呼吸终于慢慢平静,她便一把挥去小满的手。“十一年……”她睁眸,看着那件已经皱成一团的衣服,苦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的故主是他,非我。”
十一年.瑶光记得她拼死护她,以为是她真心维护,原来,还是因为齐公。
“你走罢。”她深深看了小满一眼,“我再留不得你。”
小满定定地看着她,泪痕早已肆意,似在瑶光目光中看到了坚定,她终于哑然无声,强撑着叩首拜别。
瑶光漠然地看着她离去,忽而冷冷开口,“你现在回去,也许还能看见他最后一面。”
小满身形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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