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黑桃k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头往这边一回。
老蔡立刻谨慎地垂下了视线。
少顷他再抬头时,只见黑桃k已经端着酒离开了,只剩那年轻人一个站在篝火边。
老蔡借口放水出了堂屋,来到屋后的洗手间,趁周围没人注意翻窗跳了出去,借着夜色猫腰来到前院。那年轻人还站在原地没动,伸着一双修长的手慢慢地在火上烤,老蔡左顾右盼地慢慢走过去,来到近前时身体一缩,大半个人藏在了屋檐的y-in影下,咳了声笑道:“烤火呢?”
江停没吱声,篝火将他脸映得微微发红 ,半晌才说:“天寒地冻,烤烤火驱寒。”
老蔡劝解地哎了声:“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寒冬腊月的,哪儿来的春天。”
老蔡还想说什么,这时只见前院门口的守卫估计是想放水,往远处走了几步。
“你胆子也太大了!”江停态度陡然一变,头没转过来,压低声音呵斥:“王鹏飞不是好糊弄的人,万一出什么事你会被买卖双方一块弄死!谁让你来的?”
老蔡眼睛不断往左右周围警惕地游动:“没事,姓王的暂时还信任我。刘厅非常着急问缅甸那边怎么传不回消息了?”
江停喉结上下一滑。
“……他们的人死了。”
老蔡瞳孔微微发抖,隔两秒才“啊”了声,“挺……挺好的,也不受罪了。”
说着他掩饰地醒了个鼻子:“对了,那工厂地址你真没线索?”
江停一摇头,动作非常轻微,但老蔡能看出他眼底的凝重,“几天前我心太急,办错了一件事,他们现在防我防得很厉害。但‘他’每次带人出去加回来时间都在六个小时左右,算上验货、脚程、来回收拾,工厂应该就在附近六十到八十公里以内。”
老蔡皱眉问:“没法缩小范围了?”
“……”江停呼了口气说:“我再试试吧。”
从他的反应来看,老蔡知道这个要求估计是有些强人所难。但他临危受命之前,建宁市的那个吕局找他谈过,特别提到了一点——江停这个人,只要他真想做什么,那是怎么样都会拼命想办法去办到的。
老蔡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轻轻哎了声:“对了,吕让我告诉你,说你‘家里’都挺好。”
果不其然,江停立刻就有反应了:“好?”
老蔡其实只是在遵照吕局的提点奉命胡扯,一时情急也编不出怎么个好法儿,索性做了个挽起手臂炫耀肌r_ou_的动作:“喏,吃得下睡得着,身体倍儿木奉吃嘛嘛香。吕让我告诉你安心干活,甭担心啦!”
这话编得相当拙劣,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江停竟然信了,寒风中有些皲裂的唇角弯起来,带着笑意认真“唔”了声。
老蔡心里不觉有点惭愧。
但干他们这行的,惭愧不能当饭吃,顺杆往上爬才是真的。老蔡咬了咬牙赶紧趁热打铁:“所以你注意着点,多费费心。你听我说,要是能确定存放大货的地下工厂在哪里——”
就在这时,江停眼角余光瞥见什么,脸色霎时微变。
老蔡身后不远处有个走廊拐角,白天时已经被堵上了,是条死路。但现在却有脚步声正轻轻从后面走出来,而且就在老蔡声音响起的同时,那脚步猝然停住了。
墙后露出半道身影,被月光投在地面上,就像从黑暗中探出上半身的鬼魅。
“要是能确定存放大货的地下工厂在哪里——”
电光石火间,江停眼睛一抬,正对上老蔡的目光,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我,我们,”老蔡看清那口型代表什么,登时一股滚烫的血全数冲上头顶,又瞬间化作了刺骨的坚冰,从头皮到耳膜轰地就炸了起来!
“我们,”他根本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多少年来无数次刀尖行走的经历救了他:
“我们老板绝不亏待你,多少感谢费都好说,要不交易完成后给你抽这个数!”
恐怖的安静笼罩了一切。
“……”江停视线紧盯着老蔡,似乎对不远处慢慢踱步而出的人毫无觉察,不乏嘲讽地哼笑了声:“感谢费。”
老蔡不敢动作,更不敢回头,直勾勾往前看着他。
“我安心待在这里,多少钱多少生意都能拿到,跟王鹏飞通消息,他能给我什么?做生意就好好做,再过阵子要下雪了,大家都早点完事早点回家,横生枝节对我们双方都不好,明白么?”
老蔡额角冷汗滚滚而下,只见江停一手仍在火上,另一手不耐烦地挥了挥:
“跟你们老板说,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就省着点,滚吧!”
篝火摇曳窜动,堂屋酒宴的喧杂遥遥传来,身后毫无动静。
老蔡退后两步,裤管里的腿肚子在颤抖,狠狠咽了口唾沫:
“你……你这人别不识好歹,走着瞧!”
江停一哂,老蔡气呼呼地梗着脖子大步走了。
堂屋外再度恢复安静,江停不动声色,仍旧站在篝火边烤手。走廊拐角后那半道身影凝固似的没动,足足的过了一根烟工夫,终于悉悉索索响起,一道脚步踩着碎石树枝声走到了近前。
江停这才回过头,只见闻劭身上带着酒气,在火光映衬中笑道:“你还没走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语气总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微妙感。江停笑了笑没说话,只听他问:“我刚才看见有个人从这里经过,是谁?”
“哦,那姓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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