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惜揉了揉眼睛,仿佛这里是梦,方才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一般, 半天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小姐, 小姐, 老爷急着找你回去呢!”晴环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拉着她就要往外跑。
“怎么了?”顾言惜站起身把她拽住:“什么事这么急?”
晴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颤着声音道:“衙门来了两位官差,说让您跟老爷去接旨。”
“接旨?”顾言惜有些不知所云:“接什么旨?难不成,难不成还能是圣旨?”
晴环重重点头:“是,就是圣旨!那两位官爷现下正在咱们府里, 等得都不耐烦了。”
顾言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石,绕过她,将它递与秋娘:“秋娘,我----是不是提前醒来的缘故,前两世结束后,我回来只会觉得像一场梦。可今日这一世醒来,我却好像,整个人还在那书里缓不过神来。而且我总有种感觉,好像书里那言惜就是我……我也说不清。”
“我也让这丫头再等等,不要叫醒你,可她偏不听。唉。”秋娘拉着她到一旁,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对这本书的世界记忆深刻,是因为你的一魂一魄起先就跟着去了那个世界。”
“什么?”顾言惜愈发不懂了:“我的一魂一魄?那我……我的人怎么还站在这里?”
“此事便说来话长了。”秋娘连连叹气:“你本应与他白头终老,回来后就能找到关于这里的记忆。可如今提前回来,怕是……”她话未说尽,只将三块石头都交到她手中:“你将这石头拿好,兴许尚可完成心愿。”
“好。”顾言惜接过那石头,牢牢攥在手心儿里。她抬头看了看这间书铺,当年那铁器叮咚的声音,犹然在耳畔。甚至那个瘦高男人背对着房门,□□着上身认真地打造兵器的样子,都犹然在眼前。一直靠近铸剑炉,男人的身上挂着许多汗,顺着轮廓分明的肌肉、光滑的小麦色皮肤淌了下来,看起来十分粘腻,却又不失浓浓的男子气。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记不得那人的样子了。那个身影,始终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只要她绞尽脑汁仔细想,脑袋里便阵阵地疼,好似要裂开了一样。
她握紧那石头,转身带着晴环出了书铺。
自县衙出来,她与顾老爷皆是一脸的愁容。
一年前,朝廷与边关蛮夷交战,连连败北。莫说出征的将军,连同亲征的王爷也折损了两名。而后,皇帝在紧急关头,破格封了一位扬威将军前去抵御,未曾想,这位将军名曰莫鹰,不仅用兵如神,且常常能料敌先机,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蛮夷打得节节败退。
边关之事,本与远在燕淮小镇的顾家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有一日,也不知那将军想起什么,居然差了一位媒婆前来顾家提亲,说是要迎娶顾言惜。闲聊才知,那位莫将军与顾言惜缘是同乡,因听说顾言惜容貌倾城,自己又恰未婚配,方才有心求娶。
照说,若是嫁与这般英雄人物,倒也风光。只是顾老爷念及与蛮夷这场仗不知还要打多少年,那莫将军常年征战沙场,怕只怕有个三长两短,叫自己女儿年纪轻轻守了寡。
且将军府远在千里之外,让唯一的掌上明珠远嫁,他定是不愿意的。
而顾言惜更觉得那莫将军一习武之人,多少会有些粗鲁之气,不拘小节,实非良人,于是与爹爹一商量,便称常年缠绵病榻,给婉拒了。
莫将军何许人也?手握兵权、位高权重,若是一意孤行,硬要逼迫顾家答应这门亲事,顾员外想必也没什么办法。可这一回婉拒,那边竟再无消息。
眼瞧着现下蛮夷被彻底打服了,收兵后还派了使节前来求和。一来二去,战争也就此结束,莫将军凯旋而归。
未成想,到了朝堂,lùn_gōng行赏之时,莫鹰却与皇上言什么封赏都不要,只愿求娶燕淮镇顾员外家的小姐为妻。皇帝纵是不悦,却也终究依他,还下了一道口谕赐婚。
一桩皇帝钦点的婚事砸下来,莫说顾员外,就是这县太爷说话自然也不好使。顾府即日起便要替她操办嫁妆,送她远嫁了。
顾言惜坐在轿中,还未行到家门,便潸然泪下。
在书铺穿越几遭,本以为能一改如今这样窘迫的局面,没承想,竟给父亲母亲惹来更大的麻烦。
回到顾府,顾员外与夫人言说此事,两人皆是连连的叹气。
顾言惜拿着绢帕拭了拭泪,低声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随便找个书生嫁了,纵使穷酸迂腐,倒也落个踏实。总不至于如今落得这样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顾夫人拍着女儿的手,亦是愁容满面:“这哪里是你的错?你爹爹这辈子白手起家、精打细算,如今生意做大,无非是想过得松快些,让你能衣食无忧。至于夫婿,也自当精心挑选,不得马虎。可谁会想到,那远在天边的事儿,就跟咱们家扯上了关系?要怪,也要怪你爹爹!当初隔壁那小子人生得俊俏,对你也不错,只因你爹爹嫌人家家境贫寒、出身不好----”
“夫人!你都说了些什么!”顾员外面色更沉,粗鲁地开口打断:“事已至此,只得着手准备了。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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