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姨去了尚食局,估摸着一会儿便回来了。”
怪不得进来时,屋内没有严氏的身影,赵嬷嬷拿了个同模样的茶盏,端给了元小芫,元小芫有些惶恐。
柳妃将茶盖翻开,一缕白烟从盏中飘出,她阖上眼深吸了口气。
元小芫也照模样学着。
“小芫可闻出什么了?”
柳妃缓缓抬起眼,看着元小芫。
“有股淡淡的兰花香。”
这种茶的香气,元小芫从未闻过。
柳妃呷了一口,赵嬷嬷接过茶盏,柳妃又用绣帕轻拭了拭唇角,动作极其优雅。
“这是今年上贡的太平猴魁,刚送到我宫里,我就想到了你。”
“谢姑母惦记,小芫感恩……”
说着便起身准备行礼,柳妃赶紧抬了抬手。
“自家人,闭了门不用如此客套。”
这话虽如此,可每次从柳妃口中说出,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距离感。
元小芫饮了一口,本以为这看似浓厚的茶,喝起来会有些苦涩,谁知入喉甘醇清雅,没有半分苦感,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只是她不敢贪盏,学着柳妃的样做,将茶盏放回在身旁的梨花桌上。
柳妃满意地点了点头:“明日别在自个儿闷院里了,叫小穗带你一同去尚工局,领点竹丝细线。”
竹丝细线?
那不是做纸鸢用的么?
难道说她寒食节还不能回府……
被元小芫猜对了,这寒食节非但不能回府,柳妃还要带她一道出席除祭祖外的一切活动。
想着寒食节当日不能给祭奠父母,元小芫表面上笑着谢恩,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回去将此事告诉了祖母,祖母沉吟了片刻后,在元小芫手背上安慰般轻拍了几下,道:“估摸着寒食节后,咱们便可回去了。”
有了祖母这句话,元小芫吃了颗定心丸。
第二日天一亮,小穗笑盈盈的带她去了尚工局,领了一堆东西回来,又乐滋滋地教她如何做纸鸢。
元小芫手是极巧的,往日里在柳府就时常做女红,故而上手极快,小穗都忍不住称赞。
二人一边做着,一边聊着。
小穗若是想说,那话匣子一开,滔滔不绝,元小芫根本插不上话来。
这宫中的寒食节,与民间不同,在祭祖后,宫内会办一场大会,一般都是皇亲贵胄,家世显赫的才可参与。
想来柳府不过是五品官宦的人家,这些年并未得邀过,难怪柳妃说这是难得可贵的机会。
“不光是纸鸢会,还有蹴鞠会,植树、秋千……可有意思了!”
小穗眼里闪着光,说的元小芫都跟着兴奋起来。
“呀!”
小穗说着正酣,一个不小心,将竹丝扎入了指中,元小芫说帮她拿银针挑出来,小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怕,回屋里自己想办法去了。
元小芫的纸鸢,是一条锦鲤,她想在那日,靠手中的长线,将对双亲的思念,送入天际。
做好了纸鸢,元小芫起身回屋拿了笔墨。
正准备在这锦鲤的背面落笔,就听墙那边传来几下声响,一个人影落入了院内。
“张着嘴干什么?见了我不知道行礼?”
这个笨的几日未见,瞧着更笨了。
元小芫赶紧低下头,将手中笔墨放好,迎上前曲腿道:“七殿下吉祥。”
“起来吧。”
云翰径直走向石桌,拿起上面那条大鱼,噗嗤笑出了声。
“你做这么大一条鱼作甚?我从未见过如此的纸鸢,你是想活活把我笑死?”
有那么好笑么?元小芫不觉得,又没有人规定,纸鸢必须是何模样,再说,她做的模样与锦鲤像极了,一点也不丑。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定不能如此说道。
“七殿下见笑了。”
“你还拿着笔墨作甚?还要题词不成?啊哈哈哈……”
云翰越笑声越大,元小芫恨不得堵住他的嘴,再如此不知道避讳,万一被人听到,可如何是好。
“殿下……”
元小芫善意地提醒了一下,示意他声音莫要再大。
云翰也意识到了,强忍着笑,问道:“你说说,你要写什么?”
“容得下天,容得下地,容得下水中的鱼儿。”
元小芫轻念。
没见到回应,元小芫偷偷抬起眼皮,云翰正拿着笔在那条大锦鲤的背后认真书写着。
这七皇子看着年岁与她相仿,笔下却苍劲有力,一笔一划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后,云翰满意地将笔放下。
元小芫几乎要看愣了,柳玉的字她也是见过的,在七皇子面前,他那被柳文称赞的字,简直不可一提。
原来字还可以写得如此好看,果真是字如其人。
“怎么样?”
云翰满眼皆是得意。
“谢七殿下赏赐。”元小芫如获至宝。
云翰冲元小芫摇了摇手指:“对旁人,可不得说是我写的。”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后面这句,云翰是在心里说的。
元小芫点头称是,她也明白,若是说七皇子给自己的纸鸢赐字,恐怕又是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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