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花枝取下,插在自己毫无妆点的发间。
许是存了心思,许是长裙束步,苏云落感觉自己像是晨露一滴,不疾不徐地在俗世繁华中穿流而过。眼前浮华惊艳,耳畔平静无虞。
只是未走多远就见紫檀雕花的门框中探出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仔细瞧,是一艳服华衣的男子,眯起凤眸朝她邪邪一笑,他的眼中似乎有落尽了的无边芳华。
如此醉人心泉的容貌,世间何人能不倾心?眼前的男子早就成了坊间巷中话题的焦点,前几日某位世家公子又为他丢了爵位,某位千金小姐又为他毁了婚约,某位半老徐娘又为他离经叛道,诸如此类。
就连季流芳在他面前都能失了颜色。只不过他却不像季流芳那般孤高,来者即是客,不论男女不问年岁他都一律接待。
这烟雨楼的花魁是季流芳,头牌却是眼前男子。他花名留醉,不知姓不知名,只知他国色倾城。
“一同在楼中呆了这么多个念头,我这张脸你怎还没看腻?”他倚在门框上形骸放浪地笑着,取下她发中一枝桃花含入了自己唇中,继续打着手语同她讲话。
“难得你在这烟花之地保了这么多年的处子之身,若是明日清晨你一如往昔我就大.发.慈.悲地为你赎身,可好?”
第2章 第二次惠顾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打大发慈悲时还刻意停顿片刻,他一年四季白昼黑夜都挂着相同的笑容,不知喜怒却不可方物。
苏云落这才回过神来,动动手回应他:“留醉公子有钱何不先赎了自己?”
留醉青眉上挑:“我房中正坐着京城盛字钱庄的少东家,再过几年等我富可敌国了再出去也不迟。”刚放下手便转身进了屋,背手合起房门,留苏云落一个人呆呆凝望着他倾城绝世的背影。甩了甩头这才继续往前走。
推开门,满屋的脂粉香味中飘来一丝袅袅清香,出尘高洁,不似人间物,更是和刺鼻的香蜜格格不入。
“好激动!你今天竟然走狗屎运了!”
奇装异服的少女又开始在苏云落耳边吵闹起来,她却只能强忍着笑不去看她。
别人都看不见这个少女,若是公然回应她,会被当成疯子,这是苏云落所年以来学到的惨痛教训。
“快走快走,让我这只颜狗好好享受享受!”
她抚了抚鬓角边的发,迈步走向屏风后的桌案,用备好的文房四宝写下几个字,端在胸前走近那人。
那人看了对她温润一笑,放下手中茶杯,在她那行“妾来迟,君莫怪”旁边写下更为飘逸潇洒的四个大字:“颇有才情。”
苏云落有些吃惊,却不知再说些什么,一来她没接过客,二来这些年在教坊中见惯风月竟不知如此恍若谪仙的男子也会来浮糜之地买醉寻欢。
愣了须臾再抬头见那张洁白的宣纸上又多了一行小字:“我知手语你懂读唇,我们不必如此。”
她这才展开笑颜打起了流利的手语,询问他和他同来的那位黑衣公子如何不在。
他却也不伸手,只是无声地动着嘴唇:“他在隔壁房中有些事。”
说着又拿起桌上的茶杯,为她斟了一杯茶,示意她坐下。
苏云落这才慌张地发觉伺候他的应该是自己,如此这般不利索…不知白衣公子会不会心有不快。
她坐下没多久却见那公子起身去桌案上又拿了一张宣纸,正中犹余墨香的两个大字,笔锋浑厚,气概不凡,白夜。
“公子姓白名夜?”
“正是。”
极其平淡的两个字,凑在一起竟有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仿佛浑然天成的字跃然纸上,将墨泼满窗外千里细雨天。
她抬头看着那人,那人也望着她,一时间相对无言,苏云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此人来历太大。
可他此刻却挂着纡尊降贵的笑容,有些为难地望着她:“姑娘为何要如此紧张?在下不过是个大夫,若是能治好姑娘的耳病口疾,姑娘可愿意?”
大约是…愿意的吧,只可惜她这病凡人并无可能医治。她也只得抬手快速打着手语,问公子腰伤可还有大碍?
他端茶的手顿了一下,静静地凝望着窗边渐渐爬起的一轮明月:“腰间也有旧伤,一时半会好不了,不怪你。”
随后便侧脸柔声对她说了一句:“你手伤了,我叫你来本不是为了弹琴,随意休息吧。”
晚风徐徐,他走到窗前推开雕花窗,迎面桃花顿时扑来,将他包裹其中,映着如水明月光他灿然一笑。
苏云落愣住了,他…仿佛会□□吸魄一般,让她在无法流转视线。
那一夜,她在榻上歪着,迷离地看着对面兀自抚琴的男子。纵然听不见琴音,单只看着他骨节分明的葱白手指拨弦弄清影,依然能在脑中勾勒出他手下的琴曲。只不过…他的弦音中,似乎都融进了淡淡的清香…
不过是一夜无言,一夜无梦,再遇到留醉时,她却怎么也不应允赎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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