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之后,照儿会落得什么下场,朕猜得到。”
苗永不敢出声。
“朕的身子毁了,决不能让照儿也步朕的后尘。况且……”
弘治帝双眼低垂。
“传旨 :虽太子尚幼,但为君者肩负苍生重担,一日不可懈怠。令太子自明日起每日入文华殿学习,翰林学士启蒙,教习字,从诗经开始讲起,每天两个时辰。让詹事府的人跟着侍奉。”
“这…陛下,老奴斗胆:太子殿下才三岁,正是活泼爱动的年纪,王学士德高望重,若日日如此,只怕于太子殿下贵体不佳。”
见孝宗眉头微皱,苗永便知话是听进去了,接着说道:“不如讲上七日歇息一日。”
提起朱笔的手微顿。
“也罢。就按老伴说的,让内阁拟旨吧。”
李东阳府第。
李东阳的第四任妻子朱氏一边看着七岁的儿子写字,一边做着针线。
虽是武将之女,但基本的打个络子、做个荷包还是会的。
说到第四任,便不得不提前面三位夫人。原配刘氏生长女时难产而死,第二任夫人岳氏,生完长子李兆先后四个月病死,第三任夫人潘氏更是在婚后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而亡,李父愁白了头发,最后病急乱投医,找了一个算命的,算命的说李东阳命硬,寻常的文官家、平民家的女儿根本震不住,需武将之女方能有一线生机。
李家乃行伍出身,虽李东阳当了文官,但军籍难改,李父千方百计地挑文官之女,平民之女便是出于此因。眼见儿子三任夫人俱亡,克妻之名已经传出,也顾不得太多,亲自备厚礼替儿子向一位副千户之女求亲,虽高过李东阳当时的品级半级,但大明重文轻武,且李东阳乃是京官,出身翰林,所以仍可平级相交。
果然,朱氏嫁进门后,接连生了二女李菱,三女李婷,次子李兆同。虽二女李菱自小体弱,三岁而夭,让夫妻二人颇为伤感,好在三女,次子自小身体尚可,聊以慰藉。
因诸子女身体皆算不上强健,医官三令五申要好好保养,故而家中的演武堂实际只有李东阳一人使用而已。
侍女婉婷忽然来报:“夫人,门房来报,翰林院编修徐穆大人求见。”
朱氏一愣,随即吩咐:“快请进来,让大少爷去正堂待客。”
“是”。
徐穆和小太子进入李宅,见院中处处,曲尽通幽,草木繁茂,虽十分朴素,却自有意趣。
正堂,一仿若弱冠的年轻人迎出来,眉目清秀,却面有病色,身着一身青色儒衫,面含三分笑意,迎上来。
“编修来访寒舍,寒舍也是蓬荜生辉呀。只是家父……”
徐穆还礼,“少卿大人自然在宫中当值,穆此番前来,乃是听闻大人家宅有一座演武堂,特带侄儿前来观瞻。若有不便之处,还望见谅。”
李兆先自然不好回绝,便给二人领路。
演武堂中,一应兵器俱全,却大都颇为老旧,桌案上还有一些似是孩童用的小弓箭,刀,剑,等。只一长戟光洁明亮,顶上尖头似是冒着寒光。
小太子喜出望外,拿着一应小“武器”四处比划,。
见徐穆盯着那长戟,李兆先便介绍:“演武堂中大半武器都是祖父戍守时留下的,家父少时也难免涉猎,后因当值时总感体力不支,特向朱祖父请教,每日也会练上半个时辰。”
见朱厚照对着一应袖珍武器爱不释手,便笑道:“若小公子喜欢,尽可拿去。我记得朱祖父曾送我一个铳炮玩具,小公子可愿随我去房间看看?”
“铳炮?!”
“正是。与实物一模一样。”
“太好了。孤要……”
见李兆先忽然色变,徐穆给了朱厚照一个“怒其不争”的眼神。
“大公子莫慌,此事皇后娘娘知情,但还望大公子约束下人,不得乱嚼舌根。”
李兆先肃然,许是被吓了一跳,有些苍白的脸上硬是出了一点血色。
“兆先明白。”
看着眼前瘦弱的温润男子,徐穆忽然忆起前生那英年早逝的兄弟,又想到似乎李东阳身后过继了四弟家的儿子为继子,那么李兆先想来也是英年早逝了,不由出言:“我虽为官,却不过志学,大公子长穆几岁,不必在意官位,只叫小弟名字便是。”
李兆先忙道不敢。
“兆先兄不必客气,吾辈中人,何必在意虚礼。”
李兆先无奈,只得口称“徐贤弟”。
待入李兆先屋舍,主屋内,墨香扑鼻,书籍堆满书架,窗外一株红梅探出窗外,增添一抹亮色。但……
徐穆皱眉,房内气息浑浊,隐隐还有一股难闻的中药味,再加上烧得正旺的火炉,窗户紧闭,时间长了,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再略略一撇书案,雪白的纸张上似是今科殿试之题,旁边积累的稿子有数十张之多。
朱厚照对着各类武器模型玩得正是兴头上,徐穆与李兆先便对坐饮茶。
徐穆先出言:“观兆先兄面带病色,可是身有微恙?”
李兆先叹了一口气,“不瞒徐贤弟,这副身子不争气,会试场上晕了过去,调养至今。”
“大夫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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