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冒出来的,只知他在家中排行老七,道上兄弟便敬一句“七公子”。黑街的老陆怕他怕得要死,青帮大当家出了名的硬骨头,竟也对他客客气气。贺武一度怀疑他是朝廷鹰犬,但如今亲眼见了却是讶异之极,毫无阴鸷跋扈之气,倒更像翩然如玉的世家子弟。
之前,贺武并未和这位七公子正面打过交道,一直是隔岸观火,没想到他今日竟这样单枪匹马找上门了,让人摸不清路数。本来这点小打小闹的买卖贺武并不在意,但被踢馆就大不一样了,既然他敢来,自己正好也借此立些威严。
“可不是巧?老夫今日正好有些兴致,在北面竹山打猎。”贺武爷将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七公子,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平白无故搅黄了弟兄们的营生?无论如何,我总要给弟兄们一个交代不是?难不成七公子有更好的买卖介绍?”
一字一句带着威胁,话中警告之意非常明显,他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恐怕便走不了了。
“有,自然是有的。”白衣公子笑意洒脱,“咱们今日若能谈成,武爷只怕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哦?”贺武爷挑了挑眉,似有些兴趣,警惕的目光向旁扫去,轻飘飘落在苏棠身上,“不过,这里还有双多余的眼睛……”
一瞬间,几十道目光齐刷刷集中到苏棠身上,像凛冽的锐箭直射而来。
她背后嗖的冒出一身汗,双手双足冰冷如铁,心想完了完了,本以为能侥幸逃出去,没成想是黑吃黑,还撞见大佬们谈机密,这下子自己岂不是要被灭口?
幽魂似的护法阴恻恻一笑,在贺武身边附耳:“这么好的皮囊,挖眼拔舌有些可惜,武爷倒不如交给我……”
白衣公子看也没看,随意地朝侍卫摆手,吩咐道:“拖出去做掉,别在这碍眼。”
轻描淡写的语气跟要捻死蚂蚁似的。
贺武不言,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便由他去了。
苏棠看侍卫冷着脸走来,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喉咙发紧喊不出一个字。刀光一闪,她跟着一抖,惶惶中发现自己还活着,脚腕却松了,原来上面的麻绳已经被斩断。
她全身僵硬,任由侍卫把自己拖走。
寨子大门外是平缓的山坡,东面有密林,潺潺溪流从山涧顺势而下。
侍卫见苏棠双眼空洞,手中还无意识拽着果树枝,愣了愣。
“还吃吗?”
苏棠慢吞吞抬头,眼中闪过几分悲戚,哆嗦着嘴唇问:“最后一餐?”
侍卫听罢不禁失笑,淡然道:“公子不会杀你的。”
“啊?”她木然动了动嘴唇,目光迟缓,好半天才恢复了点神采,仰头去看。
不同于之前的杀伐果断,他面色随和,甚至开玩笑似的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咱们公子若要杀人,绝不会这般绕弯子,还特地知会一声。依我看,寨里那些人才是死到临头了。”
苏棠半信半疑望向高耸的围栏,人影幢幢看不清晰。刚刚他还和颜悦色的,说要谈买卖,这就要动手了?
侍卫的话音才落,拳脚打斗声、刀剑碰撞声连绵不绝传来,还有贺武爷诧异的怒吼,护法的惨呼,沙哑而惊惧的求饶等等,听得苏棠心惊肉跳。
“这、这位兄台不去帮忙么?”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营寨里的战况是一对几十来着?那位公子可还无恙?
“我叫韩蕴。”侍卫双手环着胸,背靠大树,望营寨遥遥张望,“公子出手很利落的,看样子也差不多了,我去只会添麻烦。”
的确如他所言,打斗声没一会儿便偃旗息鼓,苏棠终于听到那位公子的声音,仍然清冷如常,什么“不懂规矩”,“顶着侯府的名号干这种糟污事”……等等。
渐渐地,求饶声低了下去,刀剑与嘶吼也销声匿迹,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一潭死水的气氛让苏棠毛骨悚然,凉意从背后窜出,直直冲向头顶。
那些人都怎么了?
全被他杀了?
午时,灼灼艳阳迎头而下,苏棠却手足冰冷,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烈日刺眼至极,山寨大门的石板路折射出一片虚浮的白光,晃得人眼花缭乱。她眯着眼,余光看见长身玉立的影子从那片虚幻的光中走出来,风姿胜雪,轻袍如云,可白衣被血迹染红,平白又添了几分邪戾,行止之间妖娆生花。
韩蕴立刻迎上前,站正身姿。
“公子。”
他点头,眼神示意停在空地的马车,吩咐道:“问问那些姑娘都是哪里的,送回去。”
瑟缩在一旁的苏棠仔细听着,心中燃起了希望,这意思是可以走了?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句冷淡的话飘进耳中,淬着冬日的严霜。
“你留下。”
第4章 太妃糖
白衣公子笑意清淡,悠悠然缓步向她走来。苏棠战战兢兢咽了口唾沫,后退半步,颤巍巍仰脸看他。光影错落之下,俊美近妖的面容阴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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