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绝对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地折磨自己。”顾屿杭的声音变得严厉,“我本意不是打击你,更不是让你自杀,我是想让你看清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你不要觉得自己过得很艰难就应该放弃,过得比你糟糕但依旧热爱生活的大有人在。”
“包括你吗?”宋沁冉反诘。
顾屿杭蓦然静默不语。
“你热爱生活吗?”她追问,“你也过得很糟糕不是吗?我知道。我也曾经想帮你,以为我能帮你,但我无能为力。”
“我没想过自杀。”
“你只是在糟蹋自己的身体。”
顾屿杭起身,面向窗外。
“你被救上岸的时候,知道是谁给你做人工呼吸吗?”
宋沁冉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抱怨他。”
“如果她对生命不重视,认为你应该自行了断,她就不会给你做人工呼吸。”
“你知道是谁?”
顾屿杭迟疑一瞬。
身后有声音问:“柳千树?”
“嗯。”
“我就知道。”宋沁冉无力地闭上眼睛,“世事怎么这么巧合?我投河的时候她就在场。到这时候了你还要拿她刺激我,最想让我死的人应该是你。”
顾屿杭没有接她的话,兀自说下去:“她不计前嫌地救你,如果你也能不计前嫌地给自己一条活路,你就赢她了。”
“你在用激将法?”
“我在说实话。下次接到医院的电话,我不想再是因为你。”
“是她给你打电话的?”
“嗯。”
“她人呢?”
“走了。”
宋沁冉突然不再说话,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
她缄口不言,顾屿杭索性给她时间思考。
他没少思考过生与死的问题,训导和教诲他可以一口气说上三天三夜,但倘若她愿意安静,他就不便再说什么。
宋沁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顾屿杭陪着她,直到宋文适回来。
离开的途中,他打了个电话给宋石忠,嘱托他这几天将宋沁冉看紧一点。
* *
柳千树回家跟宴景然说了接酒吧的事,也不管她的想法,直接进屋收拾东西了。
“那你以后晚上都不回家了?”宴景然站在卧室门口问。
“嗯。”
母女俩面对着面,一个低头收拾衣服,另一个手抱在胸前站着发呆。
良久,柳千树抬头,看到宴景然好似一瞬间老了二十岁,满脸的落寞孤寂,于是说道:“周末回来。”
“周几?”
“周六晚上。”
“周五呢?”
“周五不回。”
“周日呢?”
“看情况。”
宴景然撒开抱紧的手臂走出去,将客厅的电视开得很大声。
柳千树收拾好后将行李箱推到客厅,看见沙发前的地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瓜子壳,宴景然正一边看电视,一边将壳随地乱丢。
柳千树站在一旁看她,她没有一点反应;她把垃圾桶推到她跟前,她也无动于衷。
无奈之下,她只好说:“周三回来,给你打扫卫生。”
宴景然停下嘴上的动作,抬起头,柳千树看到她的眼珠子布满了红色血丝,问道:“你哭了?”
“我不可能哭。”
“也是。”
“周三回来!”宴景然喊。
柳千树答应:“好。”
* *
缨和替她将行李搬下楼,站在车门旁边,柳千树仰望八楼窗帘紧闭的那扇窗户,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不希望窗帘会被拉开为止,她才坐进车里。
缨和看了眼后视镜,问:“会想你妈妈吗?”
“偶尔吧。”
“嗯。”
车辆行驶到“星天外”,这一天正好是周四。阿勋和以立闹哄哄地出来搬行李,柳千树喊都喊不住:“我的背包啊!阿勋你甩坏了我就宰了你!”
一路追着一路跑上二楼,一直到卧室前,阿勋绅士地停住脚步:“请吧,阿树!”
柳千树一边把行李往屋子里推,一边回头瞪他:“谁教你的?”
“嘞!自学成才!”
“小王八!”
柳千树骂完,推着行李进了卧室。
这间卧室虽然小,但是一应俱全,这也是罗锦愿意住在这里而不另外租房子的原因。
柳千树打开行李箱,将衣服放进衣橱,化妆品摆到梳妆镜前,再把各样洗漱用品放到浴室。
衣橱的最底层是床单和被单,罗锦住在这里的时候,她和池可逸也拥有专属的床被单。
她拿出自己的那一份,铺上,是史努比的图案,加绒的面料。
简单地收拾过后,这间小巧的屋子有了一点家的味道。
柳千树对小阁楼的生活产生了无限的向往,这是个无人打扰、清幽宁静的地方,一如此刻的安静祥和。
黄昏已近,柳千树装好枕套之后,抬手摁下床头的电灯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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