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科长觉察到墨一帆的眼神,接着道:“墨总,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希望墨总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以便我们早日洗清墨总身上的嫌疑。墨总,您觉得呢?”
墨一帆的视线轻轻地滑过孟科长,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把视线落在了孟科长身后的单向镜上。他只在那大扇的单向镜里看见自己漫不经心的模样,和唐心语纤细的背影。墨一帆忽然发现了一个可以看着唐心语又不会被发现的好办法。
他的目光开始贪婪起来,这一次能见到他的墨太太,下一次再见不知道该是什么时候了。他要抓紧时间把她的模样镌刻在脑海里,才有体力度过公安局里漫长的二十四个小时。
孟科长头一侧,顺着墨一帆的视线看过去时,墨一帆已经先一步警觉,把视线收了回来。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墨一帆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别在这时候被别人抓住了破绽,单向镜那一边很可能还有一双不善的眼睛紧紧盯着这里。
唐心语目光凝在墨一帆的脸上,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什么波动,希望不要错过墨一帆对自己的暗示,可最终她还是失望地垂下了视线,墨一帆什么暗示都没有给她。
唐心语凝望着墨一帆搁在桌面上的手,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上面,赶在墨一帆把手指抽回去之前,抢先一步抓住,在他的掌心使劲用指甲抠了一下。
墨一帆掌心一痛,这才入审讯室以来,第一次正眼与唐心语对望。
唐心语心中猜到了几分,认真地问:“你真的不打算和警方配合合作吗?”
墨一帆没有挣脱唐心语的手,强烈地压抑住自己想要摩挲她掌心的yù_wàng,对唐心语的问题,采取一模一样沉默不语的应对策略。
唐心语追问:“你这样做,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你让我担惊受怕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等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人,你愿意让我陷入这样的处境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墨一帆眸底暗潮涌动,不再平静不起波澜了,眉目间凝着,嘴角动了动,可最终都没有应声。
唐心语只感到自己浑身充满了无力感,不断下坠。她怆然地收回了自己固执握住墨一帆的手,在他面前扬了扬:“以前是你一直在抓着我,我也习惯了被你呵护和照顾,误以为那样是你的真实面目,没想到你翻脸绝情起来是这么地令人害怕和寒心。在来公安局之前,我一路都在回想着你的好,刚下定决心这一次换我来抓着你,可你呢?”
唐心语的眼角都湿润了,透过朦胧的水光望向坐在对面,巍然不动的墨一帆:“墨一帆,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已经下定决心不愿意配合警方了是吗?”
站在一旁的孟科长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他同意唐心语与墨一帆见面,不单单因为是唐心语提的那个条件,更大的程度上认为唐心语是一招逼迫墨一帆配合的险棋。
在调查墨一帆的过程中,反复出现墨一帆对他太太温柔以待的画面,孟科长认为浑身盔甲的墨一帆唯一的软肋只有唐心语了,他寄希望于唐心语能够撬开墨一帆的嘴。
英雄难过美人关。
美人乡,英雄冢。
孟科长忍不住盯着墨一帆的嘴,期待墨一帆能看到美人含泪,应下唐心语的请求。
墨一帆薄唇掀了掀,还是没有发声。
唐心语没有听见墨一帆的声音,也没有看见墨一帆有什么应允的动作,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迫地她重重往椅背上一靠,抽出放在膝盖上的文件袋,用力地摔在桌面上。
唐心语厉声质问:“这就是你想要的?”
孟科长看着桌面上的文件袋,一下子有些懵了,不知道唐心语拿出来的这个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唯恐文件袋里装着一些不安全的东西,孟科长职业本能地就要去扣文件袋,可唐心语比他更快一步,抢先把文件袋解开,抽出里面揉成一团的纸张,在手里掂了掂:“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这一次是你对我弃之不顾的!我会记得牢牢的!”
孟科长:“墨太太,请把东西给我。探视期间,墨太太不能携带任何违规物品,请你配合!”
唐心语大声地嗤笑了一声,语调铿锵却偏偏令人感到无尽的悲凉:“违规物品?这算什么违规物品?!”
唐心语把揉成一团的纸张重新摊开,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啪”。
唐心语强忍着快要溢出眼角的眼泪,定定地盯着墨一帆:“墨一帆,这份协议是你亲自签下的,上面的签名你不会不认吧。好,既然你已经迫不及待地甩开我了,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把这份协议签完。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再无干系!”
孟科长往桌面上皱巴巴的纸张看过去,“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虽然布满了褶痕,但依旧清晰可见。
孟科长大吃一惊,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怎么突然就要离婚了?他把目光从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书转到墨一帆渐渐暗沉下来的脸上,试图猜测这是不是墨一帆耍的什么新花样。
唐心语对孟科长说:“孟科长,劳烦你借一支笔给我。”
孟科长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希望墨太太不要嫌弃,我这没有你们平时用惯的那种高档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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