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世人了解不多,但也耳闻过人们称有学识之人为“士”,于是毕恭毕敬地对肖珝说道:“敢问您是……什么什么学士吗?”
肖珝眼角抽动了一下。
“错了?”涂山林林嘀咕了一声,生怕被人识出魂魄调了包。
世人对妖物并没那么宽容,若是只到她皮肉下包着一只狐妖,搞不好会把她拖出去扒皮抽筋。
她可不想再死得那么多水准了。
于是她只得又绞尽脑汁,心想自己如今应是在皇城中,于是把她所能叫出名儿的尊贵称谓都在口中咀嚼了一遍,再脱口而出:“莫非……难道……也许……您是皇帝?”
肖珝惊得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吓了一跳,后牙槽一痒,张口便狠狠叼住了他的手。
肖珝疼得跳了起来,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怀中小兽掉下地。
涂山林林开始死命挣扎。
肖珝忙着急对小兽道:“白衣,快咬她!快咬她啊!”
白衣龇牙咧嘴地嗷呜嗷呜着,朝着肖珝的腿肚子就是狠狠的一口。
“咬错了咬错了!混账!白衣你个蠢狗!”肖珝疼得跳了半尺高,但他手脚都被咬住,顾盼不及,只能先行松开掐住涂山林林脖子的手,再将白衣一脚踹下,大口吁着气,俯身揉了揉被白衣咬得生疼的腿肚子,死瞪住涂山林林。
涂山林林终于喘上了气,恨恨松口,后退两步,袖口擦了擦嘴角挂着的血,满眼杀气地盯着肖珝的脸:“我管你是什么东西呢!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无意间,她眼角微微牵出尖细变形,怒气令千千发丝微微飞扬。
肖珝眯了眯眼,看着眼前女子的面容,心下有了几分思量。
包林林与他算是十分相熟,但这与包林林有着相同相貌的女子却不识得他,看起来却并非是疯,那其中必是有诈。
兵不厌诈,诈来则诈往。
但他如今羽翼未满,还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稳住敌方。
正当此时,突听到齐齐脚步声传来,东宫内侍卫们已闻声而到。
侍卫首领见了肖珝,急单膝跪于地,刚想唤尊号出口,肖珝忙半顿身而下,扶住那人:“顾大哥,太子殿下还在房间休息,方才是这小犬乱叫,我生怕惊扰了殿下,忙出来阻止。现在已无事了,你们且先下去吧。”
被称为“顾大哥”的东宫侍卫首领顾翰林心领神会,但也有所担忧,踟蹰不敢妄自离开:“这……”
一旁的涂山林林悄悄挪着脚步,准备脚底抹油。
肖珝又忙朝顾翰林使了眼色:“今日乃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大喜之日,顾大哥万万得护住东宫安全,尤其是殿下寝宫的安全,莫让任何人出入。”
“是,那您多加小心。”顾翰林明了肖珝的意思,点头带人离开。
“太子……太子妃……大喜之日……”涂山林林脚下顿住一霎。
就算她是只没啥文化的乡下狐狸,再不通人世,如今也算是咕哝清楚了整个事情。
原是她借尸还魂而重生的这具原主身子,还是今日嫁给皇帝长子的富贵之身。
“太子”和“太子妃”,在这皇城中岂不就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可那太子如今还在房中躺着,也不知他醒来时要是发觉新娶的夫人不见了,会否命人满东宫地寻找,到时候恐怕更是万般不妙,难以逃走了。
涂山林林本对眼前这白衣如仙的貌美男子有些许兴致,此时也忙不迭地朝他客套地拱拱手要辞去。
不想那人一把拉住她,眼角有笑,深不见底:“殿下仍在房内,太子妃您这是要往何处去呢?”
“我……我随便走走……走走……”涂山林林嘿嘿笑,试图甩开肖珝的手,“哦,我去看看太子殿下他……醒了没……”
肖珝手上却越发拉得紧了,眼中笑意更深:“错了,该走那边。”
涂山林林意识到肖珝并非那么好对付,也似乎并不想放她走,终于凝神,挺直了腰背,摆出一副心虚的尊驾:“你……你竟敢拦着本太子妃!你究竟……究竟是何人?”
“太子妃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肖珝信口开河,“我是白朝轶啊,大学士白朝轶!”
“大……大学士啊?”涂山林林惊诧了一下。
以涂山林林浅薄的认识,也知晓天下书卷之多,浩如烟海,而皇城之内,则以大学士学识最为渊博,最为称道。而一人若要成为皇城中最具学识的“士”,恐怕得阅尽千书,年岁不得见幼,多是半百老头儿。
但眼前该男子不过是双十之年,如此年轻便能成为大学士,必是天赋犹然。
她修行多年,一直懊恼于自己脑子不好使不够聪明,因而对脑子好使又足够聪明的人不由得心生敬仰,于是别扭地学着人双手抱拳,又对肖珝躬下腰:“大……大学士大人……久仰久仰!”
“既是久仰,那便走吧,我送您回房!”肖珝拉着涂山林林手腕,“大喜之日,您可别让殿下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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