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夏风永抱着电脑在会客沙发上看材料。其他人围着吴劲聊天。
楚千淼很快就沉到了项目资料里,周围的人声对她来说是静了音的背景。她陷入虚无的安静中。直到有人拍她肩膀,她抬起头,看到任炎对她说:时间到了,准备好了吗?
她仰着头看他。
这个角度他显得尤其高大,是很有卖相的一根中流砥柱。这根中流砥柱杵在哪,哪的天就被撑住了不会塌。
她仰着头冲他一笑,呲出小白牙。她说没问题我准备好了。
大不了就给咖啡道个歉呗,死不了人。
吴劲问谁先说。
阚轻舟和夏风永都想先发制人,表示他们可以先说。楚千淼表示随你便。
吴劲发给夏风永的项目,是孙伊卢仲尔王思安他们几个在做的那个i项目。他们那个项目的一些资料,早前任炎就用群邮件给每个部门员工都发送过,方便大家一起学习研究。所以楚千淼还比较了解那个项目的情况。并且她跟那几位一起摸爬滚打过两个i,她知道他们干活靠谱,心里非常有底气。
夏风永也知道楚千淼是从律所跳来的,因而料定财务会是她的短板。他鸡贼地提了一个财务方面的问题。
“你们这个项目里,报告期最近一年的第一大客户,以前从来没出现过,一出现,拟上市公司和它之间产生的营收占比就达到了46,几乎是所有营收的一半,这显然已经构成对重大不确定性客户存在重大依赖了!”
夏风永话里话外都有揪住一个别人错处而隐隐指点江山的成就感。
楚千淼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吴劲在等着看她怎么接招,阚轻舟夏风永在等着她吃瘪。秦谦宇有点担心----这是财务问题,我是没问题的,但这是你的弱项,你也没问题的吧?刘立峰就一脸嫌弃:这问题你不会答不上吧?我可辅导你那么长时间了!
最后她接触到的是任炎的目光。
她居然看不出里面的内容。既然看不出,她懂了他多少还是在担心她----对她有十足信心他会直接把信心展露给她看,让她更鼓劲儿;而拿不准的时候,他就把情绪藏起来,省得她感受到之后会慌。他只给她无内容的空白鼓舞:随便说,说成什么样我都给你兜底。
楚千淼笑一笑,回答问题:“公司是否构成对第一大客户的依赖,还个还有待商榷,因为虽然公司从第一大客户那里获得的营收占比达到46,但从第一大客户那里产生的利润占比却只占总利润的30,所以从利润角度看,还够不上重大依赖。所以对客户依赖这方面,还是有解释余地的。”
顿了顿,她继续说,“至于客户的‘重大不确定性’,从两方面解决吧。虽然这个客户是最近一年才异军突起的,但只要想办法证明两点:第一,这个客户自身发展稳定经营良好;第二,公司与它未来的合作是长期有效可持续的,那‘重大不确定性’就也可以排除了。”
吴劲点点头。
夏风永皱皱眉,不无意外一个刚跳槽不久的律师可以懂财务。他又问了几个财务方面的问题。结果这些问题全被楚千淼见招拆招回答得漂漂亮亮。
最后吴劲说:“好了,小夏这边可以了,该让小楚问了。”这时夏风永脑门已经浮出细汗。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轻敌了,他从财务上居然没有问住一个律师。
轮到楚千淼,她说:“小问题我就不问了,不多耽误大家的时间,我就问一个大问题吧。”
她声音清脆,掷地有声:“阚总这个资产重组项目,上市公司拟收购的标的公司,其实是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的。直白点说,就是把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的资产,高价装入到上市公司里。而这个标的资产,资料上说得不太详细,我刚才自己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家拟被高价收购的公司一直有断断续续停产的情况,经营状况并不太好,但给出的估值却很高。”
“所以我就一个问题,上市公司以高价收购一个停产的公司,这个公司还是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的,这中间是不是有利益输送的嫌疑,如果被监管机构问到这个问题,会不会牵连到我们的项目人员,比如项目人员是否暗地里参与了其中的利益输送。”
楚千淼毫不遮掩地说完问题。满屋子一片安静。
阚轻舟最先反应过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什么意思?”
楚千淼刚要不卑不亢地说:就是字面意思。
但没等她说话,任炎先开了口:“她的字面意思还不清楚吗?需要我帮她具化解释吗,阚总?”
阚轻舟怕从任炎嘴里说出的话更露骨更难收拾局面,闭了嘴。
吴劲笑眯眯地,看向楚千淼,问:“小楚,你们部门的人说你没有完整做过并购重组的项目?”
楚千淼点点头:“嗯,做了一个,但做到一半停下了。”
吴劲点点头:“我知道那个项目。”随后他又点点头,“不错!小楚啊,你没完整做过一个并购项目,但能看出问题,非常好!”
楚千淼谦虚地答:“虽然我没完整做过并购项目,但任总在并购方面对我的指导是全局的指导。”她顺嘴就给任炎拍出一团彩虹屁。她其实不是故意要赞颂他,只是一张嘴这团彩虹屁就自己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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