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恭敬地跪在地上,目光平静,像是一块深黑的暖玉,却全然没了当初初见时的害羞模样。
他忽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透心的凉。
景宁已然开口,“如果三殿下是来找鸢儿的话,如今可以离开了,这里是景宁的闺房,三殿下一个男子,日后还是不要进来为好。”
他心中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是本宫冒昧了。”
他说着,瞧了眼景宁,欲言又止。
景宁只是低头,没有朝他看去一眼。
无论是不是因为郑休宁从中作梗,上辈子的悲剧都已经酿成,那个曾经横贯她一生的重要的男子,这辈子她只想与他分走陌路。
赵郢一如来时,翻墙离开。
瞧到赵郢离开了,萧鸢和景宁松了一口气。
再抬头望去的时候,房梁上已经空无一人。
萧凛带着夜归人离开了。
“景宁,我就先回去了,你可要小心一点,我瞧那三殿下对你不怀好意,你以后最好躲着他。”
兄长离开了,萧鸢自然也不愿意久待,但她临去前脸色凝重的提醒了景宁一句。
景宁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深寒,“你无需担心,我自有分寸。”
赵郢缠着她又能如何,总归郑休宁快要回来了。
上辈子就曾经勾搭在一起,这辈子又岂会错过?
萧鸢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
她和赵郢不一样,赵郢翻墙,而她走的是正门,自然也能大摇大摆的出去。
景宁关上门,折返到桌前,拿起了一旁的一支毛笔,微微弯身,在洁白的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盯着纸上渐渐风干的三个字,她握着毛笔的手逐渐用力,指尖泛白。
“郑、休、宁。”
时光流转。
眨眼间一日便过去了。
景宁这几日都很安分,一大半的时间呆在房间里,另一大半的时间都放在了和郑安宴修复关系上。
她知道再过不久父亲就会前往西南,府中主持大局的只会剩下杨氏,届时她便再也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景宁听他们说西南很冷,所以景宁给爹做了衣服,爹,你喜不喜欢呀?”
郑安宴看着面前针线百出,中缝都缝歪了的外衣,脸色有些扭曲,咳嗽了一声:“很好,爹很喜欢。”
他心想着,也许该给景宁请个女红师傅了。
若不然,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丫鬟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大人,二小姐和老夫人回来了。”
景宁握着外衣的手一顿,眼中划过一抹冷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惊喜:“真的吗?二妹妹回来了!快带我去看她!”
话还未说完,人便已经奔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郑安宴忍不住摇了摇头,欣慰欣喜之余,心中也隐隐的泛上了担忧。
景宁到底是过于天真年幼,过分信任杨氏母女,可杨氏心怀鬼胎,他在的时候或许还能压制一二,可若他出征西南……
谁能护她?
景宁跑到半路,速度便逐步慢了下来,脸上再不见方才的欣喜和期待。
碧华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瞧了景宁一眼,心中挣扎了半晌,到底是担忧站了上头。
“小姐,杨氏心怀鬼胎,三番两次的害您,二小姐是杨氏的女儿,恐怕也是不安好心哪,小姐您要防范这些。”
“我知道。”景宁轻笑了一声。
碧华瞪大了眼睛,眼中是明显的不可置信:“小姐知道?”
她是自小就跟在景宁身边的,这四年来亲眼见证了自家小姐对于杨氏母女的包容和爱护,同景宁这般出生高贵天真烂漫的大家小姐不同,因幼年贫困而不得不看人眼色的碧华,最是能揣摩出人心。
在她眼中,杨氏和郑休宁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你都看出来了,我总不能一直傻下去,可惜我看清的晚了一点,想要除掉威胁,恐怕花的时间要长一点。”
但总算,还不是无法挽回的时候。
景宁微笑着,缓步朝府外走去。
郑府门口,已经停靠了一辆马车,一张娇羞妩媚的脸从轿帘后露了出来。
郑休宁无非是长得很美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被赵郢看中,弯弯的如同柳月的眉毛,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再加上她擅长装扮,整个人水灵灵的如同一朵刚开放的芙蓉花。
她走下轿子,正想要去搀扶轿子里的人时,却有一个人冲了过来。
郑景宁直接跳进了轿子,抱住了里头的老妇人,声音甜甜的,充满了激动和高兴:
“祖母,你回来了,景宁想死你了。”
周边的人都是一愣。
郑休宁目光微微一闪,立刻担忧的迎了上去,“姐姐,祖母舟车劳顿,现在正是身子疲乏的时候,姐姐你这样突然冲上去,是会惊吓到祖母的!”
她说着,跺了跺脚。
被景宁抱着的老妇人大约五六十岁的年纪,一身黑色的袄裙,上面绣着的大朵的牡丹花,以及头上簪着的金步摇,奢华低调,昭示着其人的尊贵身份。
正是郑安宴的生母,郑府的老夫人——云氏。
景宁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云氏,一副愧疚担忧的模样:“对不起,祖母,我没有考虑这么多,可是景宁是真的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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