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柳弈此时却用如此嘲讽的语气指出了他计划中的漏洞,就仿佛他精心策划的犯罪艺术, 只不过如同孩童的恶作剧一般幼稚而可笑——这让嬴川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的同时, 更是点燃了他心中的怒意。
“还有,为了让汪金蟾掉下去的时候能够摔在脚手架上,你特地选择了将人从砌了半面墙的那边丢下去,为了让现场显得更像自杀一点, 你还特地给他垒了垫脚的砖头堆。”
柳弈还在用隐含讥诮的声音说道:“其实你自己也清楚吧,明明另外还有两个方向没有砌墙, 如果他真的要跳下去, 根本不必还要那么麻烦的用砖头垫脚。”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这个学心理学的难道还不知道吗?如果某人真的想要跳楼寻死, 那么他一定会下意识地选择空旷和没有杂物的地方跳下去,会特地朝着脚手架跳的情况是基本不存在的。”
说到这里,柳弈扭头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并不意外地看到,嬴川脸上一直带着的那种闲适而自信十足的笑容已然消失了,“所以,你留下这么多的破绽,为什么还会觉得我们察觉不了汪金蟾不是自杀,而是死于他杀呢?”
嬴川一手握着刀,抵在柳弈的侧腹上,另一只手蜷在身侧,死死握成了拳头。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选择汪金蟾作为他的合作者,确实是他最错误的决定。
在这些年里,他以心理学家的职业之便接触到人们形形色色的y-in暗面,从中筛选出那些“合适”的对象,再以“导师”的身份与他们交往,无论是引导对方以猎奇的方式自杀,还是诱使他们犯罪,都让他体会到了身为凡人却仿若成神的快感。
每一回,嬴川选定目标的时候都会非常谨慎。
他只在确保能绝对隐匿身份的前提下,给对方提供计划和方案,从不会亲手介入到案件之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好像一个幽灵一般,一次一次地在警方的调查中消失无踪,不给他们留下任何一点儿实质的线索。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往常一样,在自己物色的若干目标里找到最合适的对象,接着一点一点在对方心目中根植下信仰,等时机成熟之后,再c.ao纵他的信徒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因为柳弈和白洮逼得太紧了。
他们不仅已经对他产生了深刻的怀疑,而且还将他和他曾经做过的案子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联系了起来,嬴川知道,只要再给他们一点儿时间,或许柳弈和白洮真的可以找到能将他定罪的关键x_ing证据。
所以当时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两种,一种是尽快杀人灭口,另一种则是灰溜溜地逃出国去。
嬴川当然不甘心像个失败者一样离开华国,于是他只能在他的众多猎物之中选择了汪金蟾作为自己的合作者。
他知道汪金蟾有很强烈的杀人yù_wàng,而且杀人的理由很市侩而真实——那时候他非常缺钱,为了钱他可以不惜弄死自己的妻子,用她的死来换取巨额保险。
挑选汪金蟾当合作者,能够保证对方不会由于怯懦和负罪感而临阵退缩,不敢动手。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嬴川对于汪金蟾而言,是合伙人、是共犯,却并不是值得敬畏和崇拜的“导师”。
失去了这层高高在上的身份之后,汪金蟾自然会对他产生怀疑和警惕,也会有所保留,想着要给自己留个后手。
嬴川和他新选定的合作者的交换杀人计划,一开始沟通得并不顺利。
汪金蟾当时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在自己的情报被暗网彼端一个陌生人全然掌握,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的时候,人们总难免产生一种信息不对等的恐惧感和不信任感。
嬴教授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让汪金蟾相信了他的诚意,并且一步一步和他商定了互相交换杀死彼此妻子的计划。
未免提早暴露身份,在准备动手袭击白洮之前,嬴川都没跟他的同伙透露过关于自己的任何线索,两人的交流全程都在暗网上用即时文字通讯的方式进行。
而且嬴川是个黑客,对计算机非常精通。
他在汪金蟾的电脑系统里植入了木马,不仅能够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控制他的电脑摄像头,而且在两人用暗网联系的过程中,不管汪金蟾是企图悄悄截屏还是录屏,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败,并且他的这些c.ao作还会立刻生成报告,反馈给嬴川知道。
嬴川已然机关算尽,但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汪金蟾这个在他眼中犹如蝼蚁般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的谨慎程度。
有一天,他如同往常一样黑进汪金蟾的电脑系统里,在和他对话的同时,用摄像头监控他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汪金蟾一边开着电脑跟自己搭话,一边时不时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仿佛在同第三人联系。
赢川迅速警觉了起来,汪金蟾不是他最好的合作对象,因为他相对赢川之前控制的人更“正常”。
而一个正常的人,在讨论交换杀人这样突破道德底线的犯罪时,很可能会感到紧张、兴奋、害怕,不会还有和人聊天的闲心。
他担心汪金蟾只是嘴上答应和自己合谋,其实已经在打退堂鼓或有别的打算,于是调整了摄像头角度去窥视他的手机屏幕。
在两人对话时,远程遥控对方的摄像头是一个很危险的行为,赢川进行的非常小心,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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