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后秦正思拉着他出了发廊的门,见他没什么精神,却还要教育他:“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正常的初中生了,别成天整那些有的没的,给我好好读书准备中考,听见没有?”
秦正语不答他,情绪还沉浸在那两百多块打水漂了的悲戚之中,心尖都在发颤,于是也没听到秦正思在一旁唠叨,秦正思还能跟他讲什么,不就是讲中考的事,成天念也不嫌烦。他秦正语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也不指望上什么重点中学,能上区里的普通中学就不错了,何必强求那么多,莫非他哥到今天也没看清?秦正语和秦正思不一样,秦正思是个会念书的聪明人,秦正语只是个身无长处的小王八蛋。
回家的路并不长,绕过大马路,再穿几条小巷就到了。光线在迅速昏暗下去,梧桐叶的影子在地面上变得越来越模糊,然后和地砖融为一体,像被吸进去了一般。秦正语有点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哥,你最近没什么课吗?怎么这么有空?”
秦正思在本市的一所重点高校上大二,读的是计算机相关的专业,按说课业应该不算轻松,平时也还有兼职,忙起来能好久不见一次面,但总能腾出时间来给这不听话的弟弟擦屁股。秦正语想,所谓大学,应该就是一个怎么逃课老师也不管的场所,这太他妈幸福了,这一点觉悟让他原本的人生规划有点了偏差:那么不如还是上个大学吧?他正寻思着,秦正思就回答他了,“谁说的,我课多得要命,你最好还是给我乖一点,别总给我找麻烦,听见没?”
秦正语还在想自己的事,没答他,秦正思就逼迫似的再问了一遍:“秦正语!你听见没有?!”秦正语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了几下脑袋,“听见了,知道了。”
他们正在走的这条小道隔开了两个同属于一个地产商的小区,西边是别墅区,东边是高层区,两道都种了高大的梧桐树,天色渐晚的时候它们就把自己的影子压得极低,极广,只留下中间一线黯淡的橘黄。秦正语走在这道橘黄之上,感觉空气中有一股非常绵长而安静的味道,就像睡饱了缓缓睁开眼睛时能嗅到的那种,他的心因此而变得沉寂祥和了,不再那么闹腾不休。秦正思走在他的前面,头发剃得很短,大概就是刚才发型师所说的那种“小伙子最适合留的发型”,上身穿了一件长袖的t恤,右手上搭了秦正语的校服外套,外套的袖子在空气中甩动,留下一道道小弧线。秦正语拿手比划了一下,发现他哥还是比他高大,在他印象中,他哥一直比他高大很多,在很久之前,他就想或许有一天,他能比他哥高,但似乎这念想没有成真的一天了。但秦正语也没有为此感到不高兴,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他巴不得永远被他哥护着呢。
秦正语快步上前拽住他哥衣服的后摆,秦正思拍掉了他的手:“别拽,衣角都被你拽松了。”
秦正语就改了动作,拉住了他的手臂,面不改色地走着,秦正思笑他:“还敢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本来就不是。”
“哎,秦正语,你什么时候真正长大了,我就轻松了。”
“我已经长大了。”
“哦,是吗?”秦正思也不嘲讽他,“那你想好将来要做什么人了吗?”
秦正语心不在焉地,“反正……就做个能赚钱的人呗。”
秦正思笑了,“就这么点追求?”
“嗯,对啊。”
“也是,”秦正思像自言自语一般,“你看起来也不像什么有远大志向的人,哥早就知道。”
“知道就好。”
“秦正语。”
“嗯?”
“我总有一天是照顾不了你的,你依赖性这么强,怎么办?”
秦正语无端地就觉得很烦躁,心底有个地方在噼啪地乱炸一通,他也不想驳斥他哥了,就自己松开了拽着对方的那只手,有点寥落地抓了抓背包垂落下来的带子。秦正思察觉到了他的失意,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儿,被短短的头发扎了一手,他笑了,“怎么,这么怕离开你哥啊?”
“没有啊。”
“别想太多了,在你能独立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过你是男孩子,还是得早点学会自力更生为才行。”他面上露出一个完整的、慈柔的神情,嘴角是微暗的笑意,却也十分有力地击中了秦正语的心。
“将来呢,你想要继续在咱家这套房子住着是没问题的,虽然之前才转到我名下,但如果你想卖了分钱,也没有问题。或者咱俩都娶老婆生孩子了,各自分开供两套房吧。”秦正思缓缓地说着。“过去苦是苦了点,但只要组建了新家庭,新的人生也就到来了。”
秦正语觉得他哥所描绘的这种未来实在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一千一万一亿个人也是这么寻常过着的,真不知道他哥从哪里看出来的所谓幸福人生。但既然他哥觉得是,那便是了吧。他呼出一口温热的气息,小步地跑起来,把他哥秦正思甩在了后头。秦正思的声音在背后越来越小:“喂——!你跑什么——!”
秦正语回头冲他一笑,层层叠起的暮色之中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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